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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兄弟八個,可也只老大是從大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其他的……當然是庶子。
大太太的脾氣可不怎麼好,小時候自己就養在她跟前,那個打少挨了嗎?大冷天的跪在雪地里的時候都有,差點沒把小命給凍沒了。這些事,只自己跟老三深有體會。那是為什麼被太太罰的,還不是替老三背黑鍋。因著這件事,老太太插手了,說了,以後若是有男孫,就不能嬌慣養在內宅,得出去跟武師傅學本事去。若是生了女孫,就給她送去作伴。結果並沒有生下女孫,一水的男孫,他和老三是先被送走的。可兩人並不難受,在山裡的莊子裡,雖然不得自由,師傅教的嚴,學不會或是不好好學也要挨打,但這種的打好歹是逼著自己學了本事了,可落在主母的手裡,那真是一個都甭想活著。
在武師傅那裡,兄弟幾個忘了出身,忘了不是一個娘生的,處的也還不錯。
只是下山了,總有個多寡算計,中間少不了有個嫌隙……只是這麼親近的都少不了心裡不平,更何況是跟老大之間了。
老大是唯一一個送去山裡三天又被接走的。老太太說,兄弟們一出長著的,才能更親近。這話是有道理的。但是再好的算計沒用。寥氏那老太太沒辦法,就攛掇她親娘她祖母,這兩人都是自家父親的舅母和外祖母,他不敢違抗。那邊老人說想孩子,不見孩子吃不下睡不著,就這麼著,老大在山上呆了三天就被接走了。這事是瞞著老太太的,等老太太知道的時候,老大在廖家已經養了五年了。
老太太知道了,將孫子接回來,養在身邊。後來更是將外孫女許配給他,用老太太的話說,就是寥家粗鄙。
可沒想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自打那位表妹沒了,爹不敢在給老大續弦,怕戳了老太太的心。那個廖家的閨女,一直就是個妾留在留在那個院子裡。
寥氏覺得這是讓步,可老太太卻真就死了心了。
如今老太太不在府里,這不,連父親也還是憐惜老大那個『鰥夫』,什麼都想著他。這又是避開人叫老大拿了什麼好東西過去。
正尋思呢,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老三。
他扭臉一看,唬了一跳,老三臉上那個血口子,從眼角到唇角,這得破相吧,「這是……怎麼了?」
老三捂著臉,「我去祠堂躲兩天清淨。」
得!又是被家裡的女人給撓的。
金孝點頭,「那你去吧,我正要去正院……」
老三『哦』了一聲,一出去正好看見大房那邊進院門,他就嘀咕了一聲,「幹嘛呢鬼鬼祟祟的。」
金孝帶著幾分嘲諷:「正字托盤,一托盤的東西蓋著紅布,能是什麼?」
這聽著怎麼像是說金銀呢?
老三就住腳:「又貼補了?」
「是老爺還是太太貼的,這個可不好說。」老二說著就道,「你不是去祠堂嗎?去吧!」
老三不去了,「還是算了……我得叫這幾個女人知道厲害。」說著,低頭又往家去了。
老二笑了一下,抬腳往正院去了。老三是個腦子簡單的,他媳婦是個潑辣豁得出去的,隨他們鬧去吧。
他求見了老爺,老爺叫進了書房,語氣並不好,直言問說:「有事?」
老二習慣了這種語氣,老爺就是這麼一個人。寥氏留在家裡照看老太太,他在外面忙,有時候半年半年也的也不回家。反正身邊也從來不缺女人,女人懷孕了,就送回來,生孩子養孩子,他在外面繼續忙他的。於是這般,女人不少,兒子不少。老太太倒是叫寥氏跟著,可老爺得孝順,就得把媳婦留在家裡伺候。於是,寥氏只恨老太太叫她夫妻分離,這一屋子女人剩下孩子沒權利養,都給老太太送去。老太太照看著給養到三四歲,身邊給幾個信得過的人,直接就往山上一送,學藝去吧。
那麼一點年紀上山,下山的時候各個都十三四歲,能說親的年紀了。
每年也只老太太上去看個三五回,其他人是不見的。所以,要說感情,父子之間的感情還不如他們幾個勾心鬥角的兄弟親近了。至於信任這種東西,在父子中間更是不可能有。
像是撞見金季常反常的事,他本來是可以不說的,可是那是大街上,父親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的,倒不如坦誠一些。
於是,他進來就把這些都說了,便一言不發的等著,看姥爺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金澤皺著眉頭:「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對二房表現的太急切了一些。」
金孝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道:「老爺跟老太太想的不一樣。老太太那邊顧念著二老爺是姑太太血緣上的親弟弟,二房的後輩都是姑太太的血脈親人,這跟咱們又是不同的。可老爺卻不能拿咱們這一大家子去冒險。他們回來二十口子,可咱們家,六七十口子人呢。孰輕孰重?兒子覺得,便是急切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刀子割在肉上,誰的肉誰疼。」
金澤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你話原也不錯。二房以前在京城,跟咱們是不相干的。這些年,給了咱們不少便利,誰都得賣咱們家三份顏面,你爹我也知道,那不是你爹有能耐,那是大房在京城得勢。可這越是得勢,這齣事了,便越是大事。那一房能在大事裡全身而退,我就怕咱們是跟著遭了殃的池魚……」什麼都料到了,卻沒料對老太太的態度。在她心裡,老太太堪比男子,原以為也是個重家族傳承的……卻沒想到,她到底是個女人,對親生骨肉的到底也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