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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什麼都被說中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林雨桐正跟和婉敲一株桂花樹上的桂花呢,就見四爺帶著個小伙子過來了,便笑道,「今兒怎麼這麼早。快過來搭把手,今晚上做桂花餡兒的湯圓……」說著就喊這小伙子,「快過來,高處還都夠不著。」
肅英額並不知道這是誰,但是和婉他還是遠遠見過幾回的。只看站位他便猜到了。先過來見禮,這才接手了活兒。
林雨桐就問四爺:「這誰家的小子?長的怪精神的。」
屬於高高壯壯的型的。
四爺笑桐桐會使喚人,「這是老八家的孫子。」
「弘旺家的小子?」林雨桐再去看,「還真有幾分像。不過比起弘旺,這孩子更像個正經人。」
肅英額被看的差點不會幹活。林雨桐還問說:「娶親了嗎?幾個孩子了?」
和婉知道的多些,低聲把情況說了。
林雨桐就笑,「那回去告訴你阿瑪,就說你的婚事不急。回頭挑個好姑娘!」
肅英額徹底的紅了臉,謝也不是,應承也不是。
這天,他留下來吃飯了,沒吃到桂花餡兒的湯圓,因為還不到晚上。但是包好的卻叫他帶了些回去,都放在食盒裡。
肅英額回去的時候把食盒叫小廝拿去廚下,「煮了端上來吧。」
估計一家子都等著他吃飯呢。
去了正屋果然如此,阿瑪不耐煩的坐在桌邊,嫡額娘閉目念經,自家額娘和另一個姨娘都在一邊拿著針線就著燈做活呢。
他一回來,氣氛一下子就鬆了。最近這些日子,日日都是如此。好像他早上一腳踏出家門,晚上還能不能回來都不定。
「兒子回來了。」他一一見禮。
弘旺這才把酒壺往旁邊一推,「那就吃飯。什麼破差事,兩頭不見日頭。」
肅英額坐過去,「阿瑪,兒子吃過了。今兒陪您喝點。」說著,就親手執壺,給他阿瑪倒酒。
弘旺愣了一下還沒說話呢,老妾就先說話了,「你在外頭吃的那叫飯呀?你當你額娘是傻的?啃幾個燒餅對付一口涼水也叫吃飯?好好坐著,哪怕喝碗湯呢。」
肅英額卻笑了,「額娘,兒子今兒真吃過了。」
哪吃的呀?
弘旺驚疑不定的看著肅英額,果然就見兒子難得的露出幾分笑意來,「就是阿瑪想的那樣。老聖人今兒留了飯,母后皇太后親自包的湯圓,給帶回來了,兒子叫送到廚下去了……」說著,就舉起酒杯,「阿瑪,兒子不敢說將來有貝勒府給您住,但至少打從明兒起,出了家門,不會再有人冷眼瞧咱們了。」
弘旺的手不由的端住酒杯,然後酒撒出來一些,他抱怨兒子:「怎麼倒了這麼滿?」卻死活不承認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
父子兩碰了一下,各自幹了。
烈酒入喉,父子倆都被嗆的咳嗽起來了,然後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弘旺罵了一句,然後才道:「街口那孫子又拿這酒糊弄老子。嗆死老子了!」他抬起袖子,抹了嘴又擦了臉,這才平靜了許多。說到正題上,「回頭老子就托人,給你說親。」
「不急!」肅英額這回真咧嘴笑了,「老娘娘說……說親事她幫著相看,會指婚。」
弘旺一樂,重重的拍在兒子的肩膀上了,「回頭老子給你買個好丫頭回來先在屋裡放著。」
「不可!」肅英額趕緊攔了,「阿媽,和婉公主如今跟老聖人和老娘娘住,那邊額駙已經將妾室送到了塞外,可公主依舊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您細細掂量掂量……」
弘旺一愣,「這是什麼意思?不叫爺們納妾?」他隨即就道,「皇家的姑娘當然是尊貴,不許額駙納妾也是使得的。可你不同……」
「沒不同!」肅英額搖頭,「阿瑪,咱們家這次要起不來,到了您孫子輩上,就真普通旗人一樣了。不過是不納妾而已,若是能娶一賢婦,兒子只守著一人也無不可。若是男兒立不住,家裡便是妻妾成群,那也是一灘爛泥?若是立住了,便是打一輩子光棍,那也是響噹噹的漢子。阿瑪,凡是老聖人喜歡的,兒子得喜歡。凡是老聖人覺得對的,兒子就得往下做。別人能有質疑,唯有咱們不行。這話,兒子只說著一遍,您千萬記著。」
弘旺看著兒子,嘴上咕噥著,但到底也沒反駁。兒子這些年都沒一氣兒說過這麼許多話,難得今兒願意說,他就把嘴閉的牢牢的。
正說著呢,湯圓上來了。不多,一人也就分五個。肅英額的額娘嘗了兩個,剩下的兩個,給了弘旺一個,太太一個,再給了兒子一個,這才滿足的嘆息,「之前吃了一回桂花糕,香了我兩天。這回的味道比那糕可好吃多了……」
肅英額才說把碗裡的給額娘,那邊嫡母把她碗裡沒吃的四個全給他折到碗裡了,「吃吧。早起晚歸的,難得吃點順口的。」
那個小姨娘太年輕,不好跟庶子這麼親近,只訥訥的道:「回頭妾幫著小爺做身衣裳……」
「成,回頭去買料子。」老妾這麼說著。
正說著料子呢,宮裡就來人了。大張旗鼓的送賞賜來了,布匹佩飾,都是比較實用的東西。
這麼大的陣仗進進出出的,把這一片都驚動了。有些小官小吏當場就過來賀喜,肅英額送走了宮裡的人小心的應付。但心裡多少有些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