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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既是天之大理,又是物之小理,還是人之道理。天理是自然之理,是萬物之常理,是事物本來的規律,是社會之秩序,是人的道理、情理。
闡明了這個道理之後,四爺便說了,人之道理尚有可爭論之處,天之大理亦需探究,但從小理著手的話,物之小理卻正是新學深入研習的一個部分。
物之小理簡稱物理,然後現在很多新學裡的課程都可以劃到其中去。這就是告訴大家,不用這麼排斥新學,它在很多地方都是對舊學的一個發展,不是非得是非此即彼的。
提倡了新學,又肯定了舊學。甚至是將新學塞到舊學之下其實是給新學發展起來之前贏得了喘息之機。
其他文章兩方言辭激烈,恨不能想懟死對方。可在四爺表態之後,兩邊各自冷哼一聲,沒上去咬對方一口,這就是效果。
乾隆很滿意,眼看要撞出火花,進而燒起來了,被自家皇阿瑪這麼兩邊一摁,都乖乖的回去了。
他總結說:「理得辯,但事也得做。誰有道理就拿出來,放在這個每日一刊上說一說,有沒有理,大家說了算。但朝廷不是指只講理不做事的地方。當著官,事就得做。沒人攔著你們說話……你們要說什麼,琢磨好文章,只管去送。朕從內庫轉撥銀兩刊印,一頁不夠兩頁,再不行每日出冊子亦可,不怕文章多,不怕你們的道理多……博取終長嘛。」畢竟爭論的點,被皇阿瑪又給摁回舊學的套子裡去了。新酒裝在舊瓶子裡,好像都在一套理論體系下的爭論。這個誰都沒法反對的。內部對經義各有解讀,這個無可厚非,「但是,不做事,朝廷便無從運轉。朕呢,希望你們至少能做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忠,不要有太過旺盛的爭鬥心。此心太勝,這便是沒滅了人慾。朕就不得不叫你們回去好好讀讀書,換個讀通透的上來做事了。」說著,掃了全場一眼,「有事就奏,無事便去忙吧。」
總之,乾隆不用用裝睡的法子來逃避評理這個活兒了,對這份小刊倒是大有好感。
再來莊子上的時候,就召見了相關人員,賞了下去。
乾隆又跟四爺提了一件事,「天下的讀書人閒了,就容易生事。尤其是死守著舊學的讀書人,閒人太多了。兒子想設立一四書館,將這些人塞裡面修修書……」
這個想法看似是安置了人了,但其實修書也確實是好事,但修書便修書,咱別篡改成嗎?你改了後世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何必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呢?
不過這個不忙,到時候該說的時候再說。
四爺表現的特別好說話,「你當家,你做主。該看著辦的時候自己去辦,不用問我的意思。」
乾隆心裡滿意,在朝政尤其是用人上,皇阿瑪確實是不怎麼開口的。
可四爺卻覺得最近這個兒子跑出來的太頻繁了,都有點煩了。說又不能說,四爺乾脆帶著他去下地了,今年不是種了水稻嗎?走,瞧瞧去。
啊?這頂著大太陽的。哪怕是稻浪翻滾,哪怕是豐收在望,他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呆。
前後也就半個時辰,麻溜的回去改幹什麼幹什麼去了。臨走的時候還問說:「今兒怎的沒見皇額娘?」
你皇額娘看見你就煩,躲出去了。
林雨桐去給醫館選址去了。有了義診這個開頭,之前暫時設在惠民處的醫館每日裡人滿為患。每天早上林雨桐都會過去的,也總有人求醫。隨著出師的學生越來越多,就越發需要一個專門的地方了。
醫館的設立迫在眉睫。
這兒醫館是附在書院旗下的一部分,那必然是不能遠離,但又能彼此隔開,省的病人打攪了書院的正常授課。因此,還得選在左近。
坐在馬車在周圍轉了轉,林雨桐就問跟出來的德海,「今年京城的人是不是比往年多的多?」
是!
德海低聲道:「來往的藥商幾乎沒都有數百輛馬車進出城門,皇家藥局出品的各種的成藥,賣到了各地。反響好,所需量極大。如今只幫著裝運的力巴,掙得都比往年多一半都不止。京城好些地方的百姓,家裡有富餘的勞力了,都會過來掙些散碎零錢花用。另外,來參考的學子越發的多了起來。如今城外有人買土,蓋了極小的小院子或租或賣,不知道多搶手。」
能上的起學的都是小有家資的,若是有個落腳的地方哪怕是地方不大,想來大部分也是願意的。從古以來過人就是這樣的,有錢就置辦產業。房子是自己的,住著才安心。
因此,外城現在越發繁華起來了。
到了繁華處,林雨桐也下來走走,隨處看看。她帶著紗帽,主要是為了遮擋太陽的。一路走著,林雨桐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一則:這街上提著鳥籠子的人一點也沒少。宗室里沒這樣的敗家子了,可旗人里這樣的人已經多的是。閒著沒事,遛鳥呢。一個個的穿的花枝招展的,吹著口哨,逗弄這鳥兒。好不悠閒!
二則:這J院當真了不得,跟城市發展同步呀!這邊才起來一片新區,那剛蓋起來的門面最寬的,樓蓋的最高,從外觀看,最是奢華的,就是馬上又要開業的J館。
她呵了一聲,說德海,「把京城大大小小的J院背後的東家給我查出來。」
若是不對這一行制裁製裁,還不知道要發展到什麼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