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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叫蔡寶儀動容,父親擔心她,她何嘗不擔心父親。因而,回了書院,第一件事,她便是去找先生,直言不諱的問了這件事。
林雨桐倒是驚訝,「你父親有心船舶司?」
是!
蔡新是個很能幹的幹吏,最後好像也一直干到了中樞,如何內閣軍機。不過現在還太年輕。沒想到這人轉的這麼快,一看京城的風聲不對,立馬調頭,選了個特別有前途的衙門。船舶司督造,這往後的重量不言而喻。一是商用船隻,二是軍用船隻,三是商用軍用雙用船隻,這裡面甚至牽扯到一些該保密的東西。只要對這些有所涉及,他這一輩子都會被圈在核心部位。
對蔡新林雨桐多少有些了解,他的能力是一方面,蔡家在當地的聲望底蘊人脈也是很大的一方面。
林雨桐沒急著回復蔡寶儀,「你先回去,這事容我問問皇帝。」
這卻叫蔡寶儀更揪心了。
端午沒在一起過,端午過了,乾隆住到園子裡避暑了,還是過來了。
四爺就把蔡新這事拿出來跟蔡新商量,「……如今兩派相爭,暫時看起來是雲淡風輕,只是因著還都不知道水深水淺,誰也不敢先冒頭。但已經開始就別想停下來。京城的風向很快便會蔓延出去,在這種情況下,其實任何地方都少不了爭鬥。船舶司緊要,需得一個平衡兩邊的人物。蔡家在理學上可為是家學淵源,舊學一派不能將其排除在外,可偏蔡新的女兒卻在書院裡念書,是你皇額娘的弟子,這一層關係,便是跟新學一派走的近,也不會引起舊學一派太大的反感。許是只有此人能在兩派的夾縫裡,左右逢源。不至於叫船舶司這樣的要務,因無謂的爭鬥給耽擱了。或者,滿朝的大臣里,你再掂量掂量,還有誰比蔡新更合適這個位子?」
乾隆本來是想從富察家選一個人,但是叫皇阿瑪這麼一說,也確實是耽擱事。富察家的可去一人,但蔡新還真是無可替代。但是……用人不疑,兩人同去,少不得相互轄制。本來這也沒什麼,但想用蔡家的影響力,就又不能表現出對其的不信任。文人那所謂的風骨和骨氣,有時候不合時宜的很。
可有些涉密之事交給這麼一個人——放心嗎?
當真不行的!
乾隆一時間有些沉吟,有些猶豫的問:「蔡家的姑娘可是常在菜園子幫皇額娘的那個姑娘?」
對!鄉下長大的孩子,對這些活計都不陌生。
乾隆就道:「兒子瞧著,那姑娘年歲跟永琅相仿。」
林雨桐一愣,這意思是想把蔡寶儀指給弘暉。
不等林雨桐和四爺說話,乾隆就道:「皇額娘,不是兒子多疑。福建的情況複雜,隔著海便是台彎……」
雖說台彎收復了,但鬧騰並沒有收復而停止。兩地民間來往頻繁,往往事哥哥在這邊,弟弟在那邊,不僅是地域的連結,還有血脈相牽。出一點紕漏,可能就會壞了大事。
乾隆就道:「不僅如此!蔡新要去可以,他在老家的家人,須得全部進京。」
而這一點只怕蔡新也想到了,之前蔡寶儀便說了,她祖母連同老家的伯父一家都會跟著進京。
如今不同以後,福建距離京城遠,那邊出事,瞞京城一兩個月都不成問題。所以,人更得可靠!之前尹繼善在福建,在康熙朝的時候,康熙老爺子放了早年陪在他身邊的陪讀在福建,每一個都是可以以性命相托之人。越是在台彎有動靜的時候,派去的人越得叫人百分百的放心。
乾隆看出皇額娘對這個指婚的不悅,便道:「若是皇額娘對永琅的婚事另有安排,這姑娘將來指給永珹……永珹稍微大些,給永琪吧!指給永琪也行。之前兒子想著,那孩子在皇額娘身邊受教,指給永琅想來您會覺得知根知底……」
指給永琪就更不行了。永琪英年早逝,為什麼早逝的現在林雨桐也不知道,但是人家好好的孩子你這麼指來指去的。不像個樣子。
四爺插話道:「這事不急著定下來,你先考察考察這個蔡新,若是各方面都合適了,再說不遲。」
但兩人都知道,若不是百分百可信之人,乾隆絕對不會把這個緊要的職位交託出去。他是寧可不動,也要確保百分百安全。
可偏偏的,大型的船舶製造包括碼頭,離了當地的支持絕對不行。而能在當地有資源,又能在兩派中游離的人……當真不好找。真換個乾隆信任的去……就算是換了弘晝去,各方面掣肘下來,拖上個三五年的,太耽擱事了。
這世上最難得果然還是『合適』二字。
乾隆回去真好好的查了這個蔡新,各方面都非常滿意。吳書來還道:「蔡家還有個二女兒……」配給哪個皇子都是合適的。不一樣是聯姻嗎?好像皇太后對那個蔡家的長女格外看重,似乎是要大用的。這若是指了婚,怕是壞了皇太后的安排。
朕何嘗不知道?但這給哪個女兒指婚,看起來一樣,但其實一點也不一樣!差別大了去了。
蔡家的次女才牽扯到那事端里,她外祖鄧家是舊學派的急先鋒。給那孩子指婚,這就相當於釋放了一個非常錯誤的信號。
乾隆擺手:「歇了吧。不用管,孰輕孰重,皇阿瑪難道不知?」一個大夫固然重要,但是跟戰船,跟遠洋大船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況且,皇室的福晉也一樣做大夫。皇額娘不也還在做先生,誰說什麼了?便是惠民處,只瞧婦人病的醫院,包括那天義診,若不是有皇額娘的牌子在那裡鎮著,找麻煩的多了去了。有一個皇家婦的身份,只會更便利,這是幾方都有利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