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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弘晝愣了一下,差點被一魚丸噎死。好容易咽下去了,就趕緊請罪,「奴才失儀,請皇上降罪。」
乾隆沒叫起,問說:「你是不是想著,傅恆未必肯聽令?」
傅恆又不傻!此刻他大開殺戒了,可回頭自家這好四哥就得把擅殺的罪名推到傅恆的頭上。用傅恆的腦袋來安撫百姓的情緒。這種轉眼就會被卸磨殺驢……以傅恆對皇上的了解,難道猜不到最後的結果?
弘晝嘆了一聲,「奴才是覺得,許是找個出身低的去做,會好些。」
「但……出身低的人,不足以安撫百姓呀!」
弘晝愣了一下,自家四哥這是承認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卸磨殺驢的嗎?
就聽乾隆道,「福康安那孩子朕很喜歡,已經接到宮裡了。回頭朕冊封他為郡王,跟朕的皇阿哥一個待遇。」
弘晝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皇上,傅恆對您忠心耿耿……」
「若是忠心耿耿,自有他的好處!」
這話何意?
弘晝不哭了,愣愣的看著乾隆。
乾隆笑了笑,點了點那盤炸鵪鶉,吩咐吳書來,「你們五爺愛吃那個,都給你們五爺端過去。」說著就叫弘晝起身,「趕緊吃飯,一會子涼了。」
弘晝抓著筷子手有些發抖,他真有點擔心,眼前這盤子炸鵪鶉會不會有du。自家這四哥諷刺的對,他就是鵪鶉,就是膽子小。
而傅恆看著自己的副將,笑了一下,「你是個膽大的。」
這副將垂頭,「將軍,小的膽小。正因為膽小,才知道聖意不可為的意思。」
傅恆嘆了一口氣,「你自小便跟著我。我放了你的奴籍,打點好一切送你入軍營。後來更是調你到我身邊,信任有加。卻怎麼也沒想到,你不是我的人。」
這副將的頭垂的更低了,「將軍,小的有小的的使命。這些事向來將軍也不是現在才知道的。您早知道,為何不曾點破小的。您現在點破了小的一切,這是不是說將軍您已經想好了,打算違逆聖上的意思?」
傅恆苦笑,在今兒進宮之前,他是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副將,其實是皇上的人的。當真的一點也不知道!是今兒出門前,有人將一封信放在自己的馬車裡,自己才知道的。當時不知道這是何意,現在懂了。人家早不告知玩不告知,這個時候告知,那便是這人怕是要被大用了。
怎麼用呢?
出宮的時候,他就想明白了。自己要是不聽萬歲爺的話,此人就能馬上挾持了自己,發號施令。因為自己從不曾對此人設防。若不是有人提醒,此人要對自己動手,自己還真就毫無招架之力。
一個不聽話的人,將來萬歲爺推出去,怕是連心疼都不會吧。
當然了,便是聽話了,將來推出去之後,皇上大概會顧念情分,照顧自己留下的老小的。
傅恆摸著藏在腰間的信,他只能選擇背叛皇上。這背後算計的人,連自己身邊藏著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在恰當的時間給自己通風報信,這樣的人要是不贏,那也沒有道理了。
所以,皇上講他推出來,他順勢選擇背叛,君臣二人,誰也不欠誰的吧。
他一擺手,副將就被拿下了。他大喊著說,「將軍,您不顧念自己,難道也不顧著宮裡的小爺,還有富察家一家老小?」
宮裡的孩子,應該會有人護著的。
至於富察家,此刻應該被圍的水泄不通。
是的!富察家被圍的水泄不通。傅恆不是沒想著回去,但幾次猶豫到底是沒有折返,他倒是要看看,背後這人對下臣真的有那般體貼,真的有那般算無遺策嗎?
眼看開了城門要出城了,和敬公主府的人來了,低聲稟報,「公主和額駙帶著孩子在富察家,公主坐在富察家的大門口,您放心去吧。」
傅恆眼裡的訝異一閃而過,「公主?」
這人點頭,「是!是公主!」
和敬背叛了她的皇阿瑪!此刻護住了富察家?
這人又點頭,「將軍去吧。府里必然會安然無恙的。」
傅恆這才毫不猶豫,打馬前行,「奉皇上旨意,護衛老聖人。開城門——」
老聖人需要護衛嗎?
不需要!
傅恆永遠也忘不了他帶人趕到時候看到的場景。皇太后帶著書院的女學生在熬粥,三五一個攤位,各自忙碌著。間或有些男學生在幫忙。
而老聖人帶著書院裡重新給選拔到經院的幾個學生,手裡端著粗瓷碗,坐在低聲跟好些人一起吃飯。老聖人周圍的人瞧著該是被推舉出來的,許是老聖人太和藹了,這些人說話也不拘束。
他帶了兵來,騷亂只一瞬間。
老聖人起身朝傅恆招招手,然後跟那一圈的人說,「不用怕!朝廷又不是土匪窩,哪裡能不叫百姓說話呢?你們只管坐著。」
傅恆來的時候還聽見老聖人跟這些人說話,「大清地域廣,坐在京城,地方的上的事朝中很難第一時間就知道。這需要朝廷廣開言路,當然了,也需要咱們從別的地方補上這個短板。現在書院的工院的學生,在做一個東西,這個東西能千里傳送……」四爺就講這個電報,「等將來做成了,在大清的每個角落,前一刻發生的事,後一刻皇宮就能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做才對,這朝中和地方,一來一去的,有商有量的,就把事情給辦了。如今就是朝中不知道地方的具體情況,不知道大家心中的所思所想,也沒有給大家一個反饋的渠道。害的大家拋家舍業一路勞動的跑到京城,風餐露宿的……人一多,就容易引發恐慌。本來芝麻大小的事,就成了大事,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