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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微微皺眉:「在大哥看來,事情嚴重到這種程度了?」
「若是錯一點,一家子性命難保!」林百歲就道,「這還不算嚴重?」
「那您說,我聽著。」林雨桐的面色鄭重起來,只看著林百歲。
林百歲多看了林雨桐兩眼,才把在西北的說了,「倒賣軍糧,這不稀奇,自來就沒斷過。只要有軍隊以來,這吃空餉,倒霉軍資,這壓根就斷絕不了。而且,牽扯進去的千戶,其實跟蔣大人還有些瓜葛……」
林雨桐就道:「咱們兄妹說話,不用遮掩。您想說的是,這位千戶是蔣大人的親信之人。親信參與倒賣軍糧,以前就一直存在,也就是他本身之前就從這裡面受益。如今自爆其短,又自斷臂膀,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連他都無法掌控的事了。」
林百歲眼裡閃過一絲讚賞,跟別人說話,不能說的這麼明白。但只要知道西北情況的,他這麼一說,這內里的關係和暗含的意思就都說明了。他知道這個妹妹現在可不是等閒之輩,卻也沒想到,他成長成這般模樣。可見,站的高度不一樣的,環境變的不一樣了,人確實是會變的不一樣的。
他沉吟道:「這是我心裡的第一怕。第二怕,西北軍的都督,竟然給京里送消息,還得這麼蜿蜒輾轉的借著我的手借著金家的這個時機……那這背後的坑得多深……這要是消息稍微滯後一點,被坑死在戰場上倒是好了,還能給你侄兒留下世襲的位子。就怕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牽扯到其他的事裡面去。那可就真是死的太冤枉了。我這心,一路都是提著的。」
是!消息的不對等,會叫林百歲越想越怕。
尤其是他這一出門,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越發的就不安穩了。
林雨桐擺擺手,「這裡面的事……說複雜也複雜,說不複雜也不複雜……您想啊,有人在西北軍中,活動那麼頻繁之後,蔣都督才知道,且用這樣的法子來送消息……那你以為蔣都督能坐在都督那個位子真就等閒之輩,下面出了那麼大的事,他真不知道?可要是他知道,他為什麼要現在才發難,且用了這般看似曲折的法子傳遞消息?」
林百歲一愣,這話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林雨桐就笑,「這位蔣都督啊,是一等一的奸猾之人。」
林百歲白了她一眼,「慎言!這樣的人物,豈能這般褒貶?」
林雨桐收了笑,「大哥,事實就是那麼一碼事。誰的人四下在軍中活動,他卻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想想,軍中都是許時忠的勢力……他牧守一方,若不是許時忠的人早就被換了……誰敢在許時忠的眼睛裡揉沙子……滿大周朝你數一數,能有誰?」
林百歲面色大變,蹭一下站起來:「是陛……」
話沒說話,他立馬住嘴。依照自家小妹的意思,這分明就是陛下和權臣之間的博弈。
「可蔣都督明明就是許大人的人!」林百歲就道,「他就不怕……」
「怕什麼?」林雨桐就笑,「所以我說此人奸猾!他是不肯將事情做絕了。自來權臣得善終者少,遲早會被清算的,到了他這個份上,難道不給自己留條退路?於是,他一方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對方活動,一方面又瞅准了時機,在情勢尚可控的時候來了這麼一下,自斷臂膀,甚至是把心腹都要搭進去做這麼一場戲。這一方面,是告訴許時忠,我被親信的人騙了,一時大意,不是我有意的。一方面又做好了準備,他把他這些短處自爆給許時忠看。便是許時忠要治罪於他,他也不過是一個失察之罪。身家性命安然無虞!況且,你進京秘密見許時忠,肩負告密的重要使命,那就說明,那位陛下並不知道蔣都督已經告密了……」
「於是,他便能兩頭賣好!」林百歲好似有點明白了,「若是許時忠贏,他就是歷經艱險也要為許時忠傳遞消息的忠心之人。要是陛下贏了,他就是那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意裝糊塗的都督,一樣能得了好感。便是這件事走漏了消息,他也可以一推六二五,只說這事是我自己的行為,跟他並無干係……畢竟,他夜訪林家的事,並無人知曉。」
這麼算了一遍,其實我還是掉別人坑裡了。
林雨桐點頭,大致就是這麼一碼事。
林百歲苦笑,「怪不得剛才那郎舅倆只說家事,半點不談這事呢。原來兩人都心知肚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肯定的!
你以為許時忠能有這樣的位子那是白來的。沒點看人看事的眼力見,早被人生吞活剝了。
林百歲帶著幾分悵然,「……以後的路,林家要怎麼走……」
「我的大哥,金家如今的地位,沒人會跑到您面前問您是向著許時忠還是向著陛下,林家只要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便可。」說著,林雨桐就起身,「您放心,沒人敢拿您填坑去。另外……這次你們走的時候,瓊姐兒兩口子會跟著你和大嫂一起走。知庭那孩子,是個內秀的孩子,大哥若是有拿不準的事,可跟知庭商量……不過,只要金家不倒,林家便無礙。」
林百歲看她:「之前發配遼東,家裡人差點沒嚇死……」
「不會了!」林雨桐篤定的道,「您放心,只要我和你妹夫活著,就萬萬不會叫覆轍重蹈。不早了,早歇著吧。」
林百歲叫住要轉身的妹妹,「這裡面可是還有什麼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