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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也不是理解不了這種行為,有時候人的腦子往那邊想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多事情都像是冥冥中註定。
就是翻開史書,有時候也得嘆一聲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就像是宋朝那趙氏兄弟,對前朝那是極近羞辱,小周氏再落魄,也曾是國母,可結果呢?誰料想趙氏後人,從皇帝到皇后,從妃嬪到公主以及其他女眷,一樣被人凌|辱!
金匡怕的是報應。他願意還天道一份善。
「父親將那個孩子交給了當天的那個小賊,叫那個小賊代為撫養,養在外頭。那小賊也知道闖了大禍,被裹到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裡了。於是,帶著那個孩子,找了個道觀出家,在那裡安了身。我知道你懷疑什麼……但你想多了。你二哥是你親二哥……這個做不了假的。因著母親將家族秘密全部掏出來了,父親跟母親之間,不僅沒有疏遠,反而親近了起來……於是,就有了你二哥的出生。他是我們嫡親的兄弟……這個錯不了的……」
四爺就有點明白了,「那個養在外面的孩子……二哥這是在李代桃僵?」
金伯儀苦笑,「徐家這些年從沒有停止找過那個孩子……那麼些年……多少已經叫人聞出點味兒了。剛好,你二哥出事之前,父親接到當年那個小賊的信,說是有人已經在廟裡打探了……於是,你二哥剛好將計就計,脫身去了道觀。徐家到現在恐怕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可笑,當年他們想李代桃僵將我換走……這可不是報應來了嗎?你二哥看似莽直,但莽直有莽直的好!所以,李昭想殺的是許時忠,卻不是他。可是……誰知道中間就出了差錯……皇后不知道怎麼就知道李昭的打算,反倒是臨時做了調換……」
四爺聽的心裡特別不得勁,「那就是說,二哥提前知道李昭要殺許時忠……」
「不知道!」金伯儀說完,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二哥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提前知道的?還是當天察覺出什麼?亦或者是皇后的參與叫他看出了什麼……這都不得而知。你二哥卻確實是喝了那茶了……可入口就吐袖子裡了,但那點量,回來之後還是吐血……口鼻里都是血……」
毒性和烈,就是要人命的毒|藥。金老二那是中|毒了。
「沒人想死!」金伯儀替老二說了一句公道話,「沒人願意死!他沒死,可他跟李昭和許時忠心結卻算是結下了。他的所有……也就因為這一杯毒|茶給毀了……」
林雨桐心道:金老二能順利脫身,那就是說他心裡警醒的很。為何警醒,金家人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李昭還想要回文氏,他金老二這一中du,連個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能容忍一個假妻子,卻忍不了別人的視線……於是,他『死』了。
『死』的滿肚子的憤懣!
「這事老太太知道嗎?」四爺又問說。
金伯儀搖頭:「不知道!當初送你二哥的『靈柩』回老家『安葬』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家裡還有老太太。至於父親跟二哥是怎麼說的,我也不甚清楚。但我肯定的是,祖母以為的秘密,跟父親瞞著的事是兩回事。老太太願意將手裡的人給父親用……我也很費解。不知道父親跟老太太是怎麼說的。或者……這些人原本也不是老太太的人……而是祖父當年預備下的後手……」
四爺更願意相信後者。
可林雨桐卻不明白了:「既然二爺還活著,那為何……當初文氏走的時候,家裡沒人攔著?」
金伯儀看了林雨桐一眼,「問了……這從說要走,到真的要走……中間隔了那麼長時間……叫文氏走,也是他的意思。」
林雨桐就看四爺,這個金家老二,很叫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這徐家的死,林雨桐大致上是有點明白他的打算了。徐家跟他太熟悉了,徐家沒了,那些以徐家為首腦的枝枝蔓蔓,才能圍繞著他轉。
可便是如此,他怎麼隱藏他那張臉呢?
除非始終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四爺問金伯儀:「他現在在哪?」
金伯儀搖頭:「我不知,父親跟他有聯絡……途徑我卻不知。」
「那大哥將這些告訴我,是想要如何?」
金伯儀良久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後,才道:「提心弔膽的日子我過夠了……打從生下來,就被算計……好容易長大成親……怎麼就突然重到要衝喜的地步,偏還是父親不在的時候……母親在我去娶小徐氏的事上,並不無辜……」
所以,徐氏很看重大兒子大孫子,但是大兒子卻從不親近她。
「我這半生,所遇大事,無一不是被算計。哪怕是在瑞哥兒的婚事上,也是一般無二……本來小徐氏還是想再娶個徐家的姑娘回來的,可惜,年歲上不相當,相當的只有養女,這才娶了她的外甥女……所幸,姚氏不是小徐氏那般,要不然,你說我這半輩子,意義在哪?」說著,臉上多了幾分嘲諷的笑意,「從今往後,沒有什么姓劉的,願意死后姓劉的,都徹底埋葬在這裡算了。我姓金,從此之後祖祖輩輩都只姓金。從咱們這一輩兒人分宗不大現實。等著吧……等到綏姐兒那一輩人……等到咱們兄弟都作古了,就叫分宗吧。從此以後,哪怕是耕地經商,不論貴賤,只要能自己掙一碗飯吃的都行。不必抱著非得讀書入仕的想法,恢復什麼榮光!別為了祖宗先人活,各自把自己過好了,先人就算是瞑目了。要真是先人有靈,就該知道,活著就是奢侈,還是別太貪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