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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只靠務農的人家,供養個學生本就不容易。到了高中開銷就更大,還有復讀費資料費生活費等等等等,他一個高中就讀了六年,後面還有個弟弟呢,只差了兩歲,他復讀的時候弟弟也高考呢。同時供養兩個高中生,還是正能吃的小伙子,可想而知,這家裡的情況如何。
再然後,他復讀了三年考上了省會的大學,他弟弟沒上本科線,但也吸取教訓,不再復讀了。家裡也復讀不起了。他上了大專,地級市畜牧專科學校。
這就等於是家裡多了兩個大學生。
負擔就更重了。於是,作為大姐哪裡就能出嫁?怎麼也得等兩個弟弟畢業吧。
去年弟弟就畢業了,去南邊打工去了,消息也不多。只在上半年的時候給原身打過一千塊錢的生活費,再就沒有多餘的聯繫。之前換了手機號碼,他發簡訊通知了,那邊回復了一個知道了。然後就很少聯絡!
不知道是時間緊呢,還是……每次打電話,談的都是錢的事,這讓家人通話成了一種負擔。
可以說一家子給了這個原身上學,都是做出了巨大貢獻和犧牲的。
所以,家當然是得回。只要有條件就得回。
「要我跟你回去嗎?」林雨桐還挺不放心的。
「不用!」四爺就道,「等過年的時候再說吧。」
「那就帶上幾萬塊錢。」看情況給。
四爺也是這個意思。
尹振的老家,在距離蒼山市三個小時車程的安南市所轄的一個小村子,叫翠山村。
據說,從省會通往縣城的高鐵過兩年就能通車了,那時候,從滄海市到縣城只要四十分鐘,再從縣城回村子,也就是四十分鐘的事。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還是長途汽車。本來能開車回去的,但四爺還沒時間拿到駕照。要不然租車也行啊!
林雨桐就說:「我送你回去,到了地方我再折返到縣城住下,等你要走了,給我個電話,我過去接你。」
還不夠耽擱事的呢。
「你等著實踐考試吧,別跟著折騰。」中醫資格考試,那不是說你過了筆試就可以的。
四爺只帶了兩身換洗的衣服,五萬是給家裡準備的,他自己帶了小一萬的零用錢,足夠用了。
好長時間沒坐這樣的車了,感覺還挺新鮮的。車並沒有超載,還有幾個空位的時候就開始動了。出了城,上了高速,高速兩邊的景色能判斷出,這裡的果樹種植比較多。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運輸車,一輛挨著一輛。
九月,正是果子成熟的季節。
蘋果梨石榴,原主的記憶里好像並沒有家裡種植果樹這一條,家裡的收入來源有三個。第一,父親尹寶山的瓦工手藝。方圓這一大片,總也少不了這家要蓋幾間房,那家要修兩間屋子。附近的活能占一年一半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就在縣城或是安南這樣的地方的工地上做小工,錢全都是汗水換來的。但也因著給人做小工,錢是每天結的。哪怕工資低一點,他也願意幹這樣的活,因為兩個上學的兒子問他要生活費的時候,哪怕沒多的錢,兩三百總能隨時拿出來,日子總能先往下過。第二就是母親牛愛群種的兩三畝菜。自家種的,批發人家嫌量少,一般都是她自己蹬著車往縣城的小菜鋪子送。第三就是大姐尹麗在家養的豬和羊。豬一年到頭是不賣的,那都是用自家地里那些菜葉子養大的,一頭豬不用飼料,也就才一百來斤。過來殺了兩頭,做臘肉,這就是一年到頭的肉食來源。而羊才是收入的大頭,也用飼料,但大部分得大姐去找草搭著養。尤其是到了入了秋之後,尹麗就更是忙了。秋天沒啥給羊吃的,所以這個時候你就得攢乾草了。不管是樹葉子還是啥的,一袋子一袋子的裝好,然後裝到車上,拉回家,在院裡曬乾怕發霉,再收起來。一群羊十幾隻二十幾隻,吃的這得多少?後院那麼大的棚子裡,要塞滿的。記憶里,每到開學的時候,尹麗都躲在屋裡不出來。因為開學前,必定要賣一批羊的。將母羊和種羊留下,剩下的基本就全賣了。在原主心裡,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大二那一年第二學期開學,去得拿生活費。兄弟倆還不得給拿個兩千多呀。家裡過了年,剩下的兩百多塊錢了,羊是非賣不可的。不光大羊得賣,就是半大不小的羊也等不到長大,都得賣了。最後連兩隻小羊也沒保住。那倆小羊原本不是家裡的,是生下來弱,眼看養不活了,人家嫌棄不要,扔出來說看誰家能養誰家養吧。尹麗捨不得,覺得養大了就是白得的錢,於是給撿回去。又撿了別人家孩子不用的奶瓶奶嘴,用米湯把兩小羊養活了。剛打春,她就跑山里,在枯草下面找那種剛冒出來的草芽,出去半天挖回來也才一籃子,用這嫩草細細的養著。最後不到兩百塊錢把小羊給賣了,小羊被抱著,衝著尹麗的屋子『咩咩咩』的交換,聲音糯糯的,就跟叫『媽媽媽』一樣。羊販子把羊帶走了,大姐一天沒出屋子。
第二天起來眼睛哭的跟爛桃似得。
靠在車上,稍微打了個盹,這些記憶越發的清晰起來,好些細節都記得特別清楚。被原主的情緒感染,感覺眼睛漲鼻子酸的。
往事一件件,都是原主的執念。
因此到了縣城,他沒直接回去,先打的去了縣城商場,這裡的衣服都不貴。一件一兩百就算是差不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