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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過來,她一聲都沒問,他這個皇帝是否也餓了也渴了。
聽聽她如今說的這些話,就算是她是親額娘,那她當年對自己的態度跟如今對這些皇子的態度又有何不同?不過一樣當是棋子罷了。
對自己是如此,對她親自撫養的弘晝也是如此。
耿額娘每次見了自己,總是說瘦了瘦了,每次都要叫了吳書來到跟前,問每日吃什麼,用多少,晚上睡的可踏實,要叮囑好些個話。可這位所謂的親額娘,從來只會打聽皇上今兒心情怎麼樣,見誰了,去哪了。一樣是問,但兩者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樣的。
關心與打探,這就是其中的區別。
其實,打探就打探了,之前他也不喜,卻不曾提防。而今,插手儲位,一直都不曾放棄在幾位皇阿哥中選人……這便是野心了。後宮的妃嬪爭鬥,這還情有可原。可太后摻和,理由是什麼呢?哪個皇孫將來繼承大統,不得尊她為太皇太后,她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第一,她篤定自己是個短命的皇帝。活的未必有她久。
第二,她野心大,對權利的欲望不減。
這兩點不管是哪一點,他都不能容了。一個太后帶來的危害,在要緊的時候是致命的。
乾隆站起來,在屋裡不停的徘徊。
鈕鈷祿太后鬆了一口氣,覺得兒子還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她伸手端了桌上已經涼了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眼裡閃過一絲自得。到底是自己生的,自己這個額娘還是能拿的住的。
卻不想杯子還沒放下,突然聽到自家這皇帝兒子站住腳,然後道:「太后突發心疾,今晚便會薨逝。」
什麼?
鈕鈷祿手一抖,茶盞瞬間就落地了。
她蹭的站起來,抬手指著皇帝,「弘曆,你這是要殺了你的親額娘。」
「不!薨的是太后。朕的親娘,會去甘露寺做居室,一輩子不出寺廟半步,修身養性,姨娘天年。」
鈕鈷祿看這弘曆,指著他的手不住的顫抖,「老聖人和皇太后已經死了,你卻叫他們活著。你的親娘活生生的,你卻要叫她死去。弘曆!老聖人身上的孝道,你是半絲也不曾學到。」
弘曆看向她:「你不是說,你先是太后的嗎?之前你還跟皇后說,要考慮朝廷大局。如今的朝廷,需要死去的太后……」
鈕鈷祿不可置信的看著兒子,「所以,你的親娘就得為朝政讓路。就得『死去』,換個阿貓阿狗的身份,隨便在寺廟裡孤苦終老。」
「原本不用的。原本你在甘露寺,是能以太后的身份終老的。是你自己非要回宮,非要摻和不該摻和的事,朕也是迫於無奈。這些為朝政的不得已,想來皇額娘能理解。您之前也是那麼說皇后的……」
鈕鈷祿太后厲聲道:「弘曆,你這是要生生逼死你的親娘。」
「你不會捨得死的。」弘曆回頭看著她,「您放心,去了甘露寺,一切供給依然依照太后例。您所有的親信,會隨您一道去的。您要是心態寬,保不准能在甘露寺里長命百歲,這才是真正的頤養天年。人嘛,少操心了總是能長壽的。」
說完,再不停留,直接扭身就走。
吳書來在外面聽的真真的,之前伺候的都被侍衛壓下去了。如今上手處理的都是暗衛。
連夜裡,一條船脫船隊而去,趁著夜色,遠行而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一亮,又傳來一個消息——太后薨逝了!
怎麼死的?
氣急攻心,心疾發作,病起迅猛,溘然長逝。
結合之前的皇后被廢,好似倒像是印證了皇后的罪名。先是皇后不孝,然後太后沒了。太后怎麼沒的?
只怕跟皇后脫不了干係。
怪不得皇上要廢黜皇后,把人家親娘氣沒了命,這皇后還能留著?畢竟孝道大如天。百姓家誰家的媳婦要氣了親娘,那這媳婦就該被休的。皇上沒休了妻,只是把妻貶為妾,這已經是很寬仁了。
之前覺得不能理解的,匪夷所思的,在這一瞬間都理解了皇上。外面之前傳的謠言,什麼皇帝搜羅美女,霸占民妻,逼死人命等等的話,現在又出現了另外一個版本。
做出這一切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皇后覺得皇上不立她的皇子為太子,是因為皇上覺得她年老色衰不喜歡她,再加上那宮裡的令妃更加的囂張跋扈,皇后一時糊塗,就做出了搜羅美色固寵的心思,想找個聽話的沒什麼勢力的女人留在身邊做丫頭然後獻給皇上,能替她的兒子在皇上面前多說好話。可誰知道惡有惡報,恰巧就被人家丈夫給撞上了,這才有了後來的事。出了這樣的事,太后和皇上震怒。皇上壓根就不知道皇后會幹出這樣的事,更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只以為是丫頭。知道這事的時候,叫人極力的搜尋那女子下落,甚至連皇阿哥們都親自下水去找了,一個個凍得現在都高燒不退。皇上甚至叫人請皇太后娘娘趕緊折返回來救人。
太后娘娘先是被皇后氣的,後因為憂心皇阿哥們急的,這一氣一急,心疾發作了。當是的太醫都被太后打發去照看皇子們了,哦!還有那個女子的丈夫康|生。所以,太后身邊沒有太醫,救治稍微有那麼一些不及時。然後人沒了。
顯然,比起這後一種說辭,前一種故事就顯得有些蒼白。其一,皇上在大家的印象里不是那麼一個皇上,突然風格大變,大家心裡總覺得不可思議。其二,大家不認識什麼如煙,也不認識什麼康|生,但是皇后被廢黜是真的,太后緊隨其後薨逝也是真的。尤其可以推論,前一種說法的真假跟故事裡的人一樣,不好判斷。但後一種說辭里,有那麼些真的,沒道理其他的都是假的。皇上有抵賴叫皇后抵罪的可能,但總沒有殺了親娘的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