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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明亮低聲道,「皇上剛才給我指婚了,指了內務府總管吉慶家的女兒……」
弘暉看了富察明亮一眼,「旨意已經下了?」
富察明亮點頭,「是!」
弘暉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腳下也不由的快了兩分。阿瑪還沒回來,他低聲給額娘說了一遍。
林雨桐都以為聽錯了,「吉慶就是那個魏清泰的兒子,令妃的哥哥?」
是!
也就是說,要把令妃的侄女嫁給傅恆和孝賢皇后的親侄子!
這裡面不是說富察家看得起看不起對方的事,這是要把富察家和令妃往一塊捆綁的意思。那乾隆心裡的儲位人選便已經有了。這個孩子得是從令妃肚子裡爬出來的十四阿哥永璐。
要命的是,富察明亮之前被履親王看中,乾隆自己也是點頭了,只要兩家定下來,他就給賜婚。這事後來因為履親王出事了,一直也沒人提。富察家肯定記著呢,但不知道皇家的態度,富察明亮也都二十二了,富察也沒說給說親,這是等皇家的表態呢。林雨桐倒是記著呢,可那履親王家的大格格,這不是才過了十六嗎?今年年底提,明年春上成親也不晚的。
結果倒是好,富察家沒反悔,也沒敢做那個落井下石的人,可乾隆把這事直接給忘了,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賜婚了。
這聖旨都下了,能怎麼著?
說實話,富察家很不高興這個賜婚,從富察明亮急匆匆的來就知道了。富察家自大清開國以來,世代勛貴。地位不同凡響,到了乾隆朝更是如日中天。當年的令妃不過是孝賢皇后的洗腳婢。如今叫兩邊聯姻……這是對富察家的羞辱!門當戶對呢?您是覺得富察家跟魏家能門當戶對了嗎?
林雨桐還沒說話呢,外面就稟報說,和敬求見。
這又是一個被刺激到的。
和敬急匆匆的進來,進來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二話不說就撲在林雨桐懷裡,「皇祖母——皇祖母——」
把令妃放在和孝賢皇后同等的地位上,和敬這個親閨女就先受不住了。
林雨桐摩挲她的後背,這幾年和敬其實做的還不錯。尤其是在義學的基礎上,極力的推廣女子義學,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事。
「好了……沒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皇阿瑪,他就是那樣性子的人。」
愛上來了就愛的不得了,當年的高氏是如此,後來的孝賢也是如此,如今對令妃,不都一樣嗎?
令妃也不知道是怎麼攻略的,之前也沒見好到哪裡去。現在卻跟老房子失火似得,兩人恩恩愛愛的。
可這『女人戀前夫,男人愛後妻』,這種事沒有道理可講的。
不管這個聖旨傷了誰,以及誰家的體面,這都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他釋放出的這個政治信號意味著什麼。
十四阿哥還是個不滿半歲的嬰兒——看著吧,風波要起了。
四爺回來的時候和敬正委屈呢,「我以為阿瑪會一輩子念著額娘,這才幾年吶?」
林雨桐就提醒她,「在這裡發發牢騷就罷了,出了門你得歡歡喜喜的,不可再如此了。你額娘再是如何,也已經去了。你皇阿瑪的性子你該了解。他喜歡的你只管去喜歡就好,他認為對的你只管去做就行。你是公主,你現在做的事不便於摻和到任何事情里去。可懂嗎?」
懂!
但這令妃,心也太大了。如今宮裡的那位皇后是死的嗎?
四爺叫幾個人上桌吃飯,「吃了飯再說。」
富察明亮一直面色也沒放晴,他不想娶魏家的女兒,一點也不想。家裡沒一個人願意這門婚事。他也知道,這事推不得,今兒過來就是表態來了。意思是就算了娶了魏家的女兒,也不會跟令妃那邊牽扯的太大。
和敬吃了飯也走了,今兒來本身就衝動。要是呆的時間長了,回頭皇阿瑪會問的。
等人走了,四爺才喊了德海,「去給履親王送個信兒去。」
弘曆啊,你十二叔還沒死呢。他再是千不好萬不好,可當年也是為你立下汗馬功勞的人。他膝下只一女一子,女婿是他親自挑選的,你這轉臉不認婚事了,把人家孩子擱在空里了。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看那孩子的笑話呢,你這不是挖你十二叔的心嗎?
弘曆他——就是欠點教訓。
十二圈著呢,孩子能進出自由,但是他不行。但只要孩子好好的,他也不仕途要什麼自由。這幾年養的,身體反倒是比之前好了。突然收到一個信兒,他當時就愣住了。
府里怕孩子出嫁受委屈,拿出一半的產業置辦嫁妝,如今每年庫房裡的嫁妝還都拿出來刷一遍漆呢。畢竟府里這個樣子,得叫孩子有拿的出手的。他也想著,四哥四嫂做事周全,今冬不給孩子辦婚事,春上必得辦的。
可怎麼也沒想到,叫一個包衣奴才給打了臉了。
他當時就覺得喉嚨里一股子甜腥之氣,活活給氣的!
自己當年輔佐弘曆,是存了私心。但別管什麼心,他這個皇叔是不是為他幹過別人都不敢幹的事?他怎麼做他都能忍得下,只唯獨這事,當真咽不下這口氣呀。
他——到底是怎麼敢的?
弘曆卻當真沒覺得如何,晚上去令妃宮裡,她一臉柔和的抱著孩子,「看咱們十四阿哥隨了誰呢?」
邊上的老嬤嬤湊趣兒,「跟當年萬歲爺生下來的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