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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時間不算是晚,夏天的晚上七點,暑熱都還沒下去了。太陽應該也不到落山的時候,只是今兒天陰沉,所以黑的早了一些。
林雨桐就說:「一個同學,都到小區門口了,我們在門口對面的小公園說會話。」
林媽皺眉:「那就家裡來說吧,這種天瞎跑什麼?」
林爸還問說:「家裡的電話沒響,你咋知道到小區門口了。」
忘了!現在還不到恨不能過街的老鼠都帶手機的時候。
她現在還是無手機一族。
很多孩子都是要上大學的時候才給買的。
林雨桐只得道:「早就約好的,時間差不多了。」
林爸皺眉:「那你出去叫那孩子回來說話。這眼看雨就下來了,公園連個人都沒有……聽話。」
所以,出門還是得出門,但是出去一圈又得回來吧。要不然這個謊話都圓不過去。
林雨桐帶著門口靠著的傘,「十分鐘之內一準回來。」曾經的自己肯定就得吵起來,但如今真理解作為父母的擔心。
門在身後關上,林雨桐還聽見裡面林媽說:「怕真是沒考好,你看現在這脾氣多和順。」
林雨桐:「……」沒法解釋呀。
她拎著手裡的傘,輕手輕腳的往樓下走,下了半層要轉彎的時候,聽見二樓的門關合了一下,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
林雨桐皺眉,這小李吧。
她急忙往下追,果然見小李背著一個簡單的行李包正往下走,而身後緊緊跟著李奶奶。
李奶奶一臉的急切,林雨桐就問說:「李叔要走了?」
「是桐桐呀?」小李的腳步頓了一下,「你李嬸打電話來,說孩子住院了。」
那這不能耽擱。
再是母親去世,但到底得先顧著活人,顧著孩子。
林雨桐就說:「那您趕緊的去。」
小李擺擺手,腳步更加急切。而李奶奶就那麼健步如飛的,一步不落的跟著兒子走了。一邊走一邊朝林雨桐擺手再見,遠遠的還能聽見她說:「……桐桐,幫奶奶照看門戶。等孩子好了我就回來……」
林雨桐愣愣的看著兩人離去,卻偏什麼都不能說。
說了也沒人信呀。
這麼一路思量著往前走,在小區里,也總能遇見行色匆匆的人。結果沒走到小區門口呢,雨噼里啪啦的就這麼下來了,林雨桐撐起傘,一抬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姑娘朝小區裡的小賣部跑去。
林雨桐以為是躲雨的,她也沒在意,走了兩步都路過了,結果一個人從她身邊跑過去,也奔著小賣部而去。就聽這人說:「老闆娘,借你的地方躲一下。」
那老闆娘是個愛開玩笑的:「這店裡可就咱兩人,瓜田李下的,叫你老婆知道了,可不得了。」
那男人哈哈大笑,又說了什麼林雨桐沒在意,因為在她的眼裡,那店裡如今可不只躲雨的男人和老闆娘,明明還有一個叫人無法忽視的白裙子女人。
她的手心都出汗了,自己好像不是只能看見李奶奶,也應該還看見類似於李奶奶和白裙女人的人,但是……見到這類人,自己好像並不能準確的分辨出來。
那麼,從自己身邊匆匆而過的人,到底多少是人,多少是『鬼』?誰又是人,誰又是『鬼』?
當初見李奶奶,並沒有覺察出異樣。若不是爸媽說李奶奶人不在了,自己也不可能知道李奶奶早不是自己以為的李奶奶。
這次也是,這個白裙子女人……若不是那兩人說店裡只有他們,她又怎麼可能想到?
如果分辨不清楚……那真就是非常糟糕的事情。這一次兩次不要緊,要萬一時不時的出現對著空氣說話,在空地上繞來繞去以為是給人讓路,這……看在別人的眼裡就是有病。
爹媽非得給嚇出毛病來。
所以,她現在最緊迫的反而是觀察這一類跟普通人有什麼不一樣的。
因此,沒到小區門口,她就轉身往回走了。這不是隨便能弄清楚的問題,得有耐心。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朝那白裙女人看了一眼,結果那女人眼睛一亮,奔著自己而來。
林雨桐腳步不停,這女人還是追了過來,擠在傘下面,朝林雨桐笑:「我認識你,你是林師傅家的閨女,高考完了吧。」
「……」林雨桐恨不能塞個耳機,至少說話的時候人家不會把自己當瘋子。她點點頭,到了樓底下,朝上喊道:「媽,我在亭子裡坐會,涼快一下。」
樓下面的綠化帶里蓋著八角亭,不大,一圈能坐人,中間一個石桌,夏天的晚上,老人愛在這地方乘涼。如今下雨,有風,這裡倒是沒什麼人。林媽拉開窗話,路燈亮著,能看到下面的情況。見閨女一個人在石桌上坐著,就應了一聲。
林爸也說:「大概是散心了,你別催。」但到底跑到陽台上的小藤椅上坐著,抬眼就能看到下面。
林雨桐坐在石桌上,因為周圍坐人的地方都被雨淋濕了。
這女人挨著林雨桐站著,就嘆氣:「你媽管你管的還挺嚴。」
林雨桐就抬眼看她:「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
這女人就坐在地上,好像很累的樣子:「我是你爸單位的,以前住咱們那個單身宿舍樓。」
哦!知道!
小區最裡面有兩棟男女宿舍樓,分給單身職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