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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塞外,膝蓋風濕。夜了疼痛難忍。
李弩便過去大致的說了一聲,這玩意是不好挖,金柳又絮絮叨叨的,說得挖的完整云云。
等人都幹起來了,她才低聲快速的說了一番話。
李弩差點變了臉色「太冒險了!」
金柳卻道:「世上沒有不通風的牆,你在金家受教的事並不是秘密。那時候你再主動解釋……什麼都晚了!」
李弩退後,「你叫我想想,若是聽到羊角哨聲,便是……我應了且做了。在這之前,別輕舉妄動。」
金柳『嗯』了一聲,過去撿被挖出來的一截一截的山藥去了。這山藥還不小,不是當年生的吧。
撿了一筐子,又將冰面砸開,取出簍子。裡面有三條一匝長的鯽魚,她蹲在河邊順便將鯽魚處理了,將山藥去皮清洗乾淨。一雙手凍的又紅又腫,這才起身,拎著筐子拎著魚,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回走。
全程李弩沒有看金柳一眼。
金柳回去,在大王子賞賜給她的鐵鍋里蒸山藥。她還有在北國特別珍貴的糯米粉,有非常昂貴的白砂糖。還有素油葷油不少,這些東西,足夠做糯米山藥膏了。
大王子非常喜歡甜食,可在遼東,能被稱為甜食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從關內搶了廚子來,做的糕點也就那麼幾種。像是這樣的精緻糕點,在遼東是很少見的。這也就是娘教二姐和三姐的時候,她學過。也打下手幫著二姐做過,做出來大致不走樣子,比不上家裡的,但以如今的條件,算是頂好的了。
今晚大王子要過來,她準備飯食。這不奇怪!
大皇子聽了稟報,點點頭,才叫人下去,就聽外面稟報,說是李奴兒來了。
李奴兒?
他臉上帶著歡喜的笑,「請進來。」
在周圍都飄著若有若無的香甜的氣息的時候,很多人都探頭探腦的朝這邊看。過了不久,正心不在焉的金柳就聽見遠遠的,有羊角哨的聲音。那聲音三長兩短……她的嘴角不由的泛起了笑意。
然後手腳麻利的將山藥糕拜訪好,儘量擺放的好看一些。才又給鍋里燉上雨,魚湯的香味出來了,湯汁變的乳白的時候,帳篷的帘子被掀了起來。一個高大的男人裹著風走了進來。她笑了笑,福了福身,先道:「吃飯吧。嘗嘗愛不愛吃……」
大王子沒動,看了看銀器上面擺著的白色的糕點,邊上放著奶白色的湯,「很香,也一定好吃。但我怕吃了不好消化。所以,你有什麼話,還是說吧。說完,再吃也不遲。」
金柳不慌了,只要有李弩配合,她一點也不慌。她將湯又倒回鍋里,給下面添了木炭。這才坐在火堆邊,「您……還沒發誓呢!」
第237章 清平歲月(67)三合一
大王子看著金柳, 坐在她的對面, 「我發誓, 不對外公布你的身份……」這對我自己好處並不大。北國不只有一位王子,自己的母親可不是正妃。雖然北國沒有像是漢人那些嫡長的說法,自己如今在王子中出類拔萃,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三十出頭,老二老三甚至是老四都夭折了。從老五開始, 下面的弟弟一個挨著一個, 才都是二十來歲……跟自己比起來,勇武倒是勇武, 可就是經驗與沉穩上, 不怎麼叫人放心。要不然, 下面一水的十多個兄弟呢, 估計是輪不到自己身上的。更糟糕的情況是,自己的父親只比自己大了十三歲。四十多歲的人正是壯年的時候, 對於自己的未來, 自己被誰的憂心都大。
金家, 能搜集的情況他都努力的搜集了。當然了, 朝廷的消息更詳盡, 但到了自己這裡, 很多東西都是打了折扣的。自己培養的人, 搜集北國內部的情況尚且不夠用, 更何況是去收集大周朝廷的特定家族?他自己沒人, 朝廷專門管著情報的部門只對汗王負責, 也不會聽自己的調令。
這就導致了,直到李奴兒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訴自己他曾經再金家受教,成為金家的弟子的時候,自己還都是懵的。
自己看重的人,委以重任的人,生在大周,長再大周,是大周高門的弟子。這簡直太過荒唐。更叫人覺得荒唐的是,李奴兒不僅自認了身份,同時還告訴了他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這個姑娘,她是金家記載族譜上的姑娘。
金家……金家的人在自己身邊的事,他也不想叫人知道。互為臂助的事是說不準的。誰也不清楚,相互有沒有用到的地方。哪怕是相互交換一下情報和消息,有時候也能幫上大忙。
因此,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先想到的是,這件事怎麼為自己所用,而不是……將它稟報朝廷,叫朝廷從中得利。
因此,這個誓言他發的一點也不吃力,當然不會對外公布。
既然都不用公布了,那剩下的誓言就不用說了。至於會不會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什麼,這種話,不用跟她說的那麼清楚。真要做什麼,也不會叫她知道。
他說完,就看著她,想從她的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
金柳仿佛沒聽懂這些沒有將誓言發完的潛台詞和暗藏的意思,臉上露出幾分單純又溫暖的笑意來,「謝謝殿下,肯答應我。」她說著,起身鄭重一禮,然後露出幾分苦笑來,「殿下可知道金家?大周的金家,文定侯府。」
大王子點頭,嗯了一聲,「當年老文定侯驚才絕艷,父汗經常提起。」
金柳輕笑,「……我原本只是個被父母捨棄的孤兒,四處流浪。哪裡能給我一口飯吃,我就去哪裡。是金家被問罪,全家回遼東的時候,我機緣巧合被帶去了金家。那時候,是賈家大房在挑丫頭,說是養女,其實就是丫頭。我們這樣的人,能無給人家做丫頭,能有個吃口熱飯,有個屋子避寒的地方就該謝天謝地。可那時候金家大奶奶,挑丫頭是極為苛刻的。這些被羊做養女的女孩就是我為了將來能幫著聯姻籠絡人的。像我這樣的……黃毛丫頭,髒兮兮的姑娘,大奶奶看不上。那場雪可真大,陸陸續續的下了那麼長時間。天那麼冷,要是沒被選上,一出去,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心裡想著,今晚不定就凍死餓死在哪裡了……可巧了,出來就碰見四爺和四奶奶,也就是我爹我娘。他們慈悲,不忍心看著我們丟了小命,就把我們帶了回去。起初,我們也惶恐也害怕……怕伺候不好。可是沒有!他們是拿我們當孩子對待的。在遼東那一年,是我過的最舒心自在的一年。我學寫字,聽娘說姑娘講道理,甚至跟著娘學些養生防身之術……後來,我們又回了京城,我就成了侯府千金。可是……富貴迷人眼,爹娘想給我找個穩妥的人家,叫我一輩子衣食無憂,日子順遂,可我,卻捨不得侯府富貴,一心想攀權貴。大皇子選妃,之前不知道怎麼就有了消息,說是我們要選金家的姑娘……爹娘有兩個親生女兒,一個嫁到了宰相賀家,也就是太子殿下的母家。一個還待字閨中……爹娘不舍閨女,我心想,我替她,兩全其美。卻不想,惹怒了母親。母親是眼裡不揉沙子的性格,覺得我沒有骨氣,便說將我送回老家,好好反省兩年。誰知道,路上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