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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巴點點頭,「……放……放心……」
等回到自家馬車邊上,看見四爺頭還探在外面,就找他擺擺手,告訴他無恙。
卻說管事的陪著笑臉,好容易到了清風寨的界碑前,面前站著的還是三當家的。他拱手道:「給您見禮。」又朝山頭的方向作揖:「給大當家二當家的問安。」這會子,他心裡還確實是有些不安,因為三當家的邊上,站著個生面孔。
來回走貨那麼多次,這還是第一次碰上。
三當家的朝山下看,「這次好像有點多呀?」
「不敢瞞著三當家的,是順王府打了招呼,叫帶一家人往北邊。不敢推脫,這才帶著一路行來……」
管事的說完,就借著火把的光看三當家的臉。只見他微微側臉,朝那個生面孔看了一眼。這個生面孔管事儘量的去記住他……此人長的太過普通,沒有什麼特徵,在街上隨處可見,好像每家的店小二,差不多都長這麼個模樣。
這人好似覺察出管事的打量,只微微笑了一下,就朝後退了半步,臉瞬間就隱在了三當家的影子裡,瞧不真切了。
但三當家此時說話了:「我也不管你帶的是什麼人,便是朝廷欽犯,跟我們清風寨又有什麼瓜葛?不過是平白提醒你一聲,別被掛累了。二當家可在前面的路口擋著呢,到了那個點,就可別怪咱們翻臉無情。」
管事一連聲的應著,「這是規矩,在下明白。」
他這下山,是連滾帶爬……一點時間都不敢耽擱。土匪們是講個規矩,但這規矩是活的。你得提前過了才能保證萬無一失。若是剛好卡著點,那落在最後的人和馬車都得完蛋。土匪們的規矩是相對的,還不興人家手裡的箭『射錯』了方向。對著你的馬屁股射上一撥,就瘋馬導致的結果如何,不好說。有時候好幾車的貨就損失掉了。
也是因為如此,為了維護商號的利益和人員安全,凡是叫帶人帶貨的,風險提前得講到,也總是把外來的放在最後。要是調整了順序,就怕商號內部不穩。誰的命不是命?他順王府交代的人,命就別人金貴?
所以,金家基本是落在最後的。
本來帶的人多,再加上要是走的慢,按時通過都難,更別說最好是能提前通過。他回了車隊,來不及通知誰,一聲號令,商隊的速度明顯就快起來了。
林雨桐事先交代過,人都擠在馬車上,能騎馬的都騎馬跟著,這就走。後面的空馬車人家雜役都上了車趕了起來,半點也不敢落後。
山路崎嶇不平,坐在馬車上的滋味不比騎在馬上好受。幸而有多餘的被褥墊著,才不至於碰到哪裡。可饒是如此,四爺也覺得身上的傷口大概顛簸的有點不好了,他把桐桐提前塞給他的止疼藥塞嘴裡乾咽下去,以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誰知道這一快,便是一夜,早上半點也不停歇,商隊的人都是從身上掏出乾糧往嘴裡一塞,繼續趕路。胯下的馬倒是沒那麼累,畢竟跟著馬車走,對馬匹而言也就是小跑。可人都得吃飯,馬呢?
只能這麼撐著往前走。要是沒猜錯,大概還得走今兒整整一天。
孩子們很惶恐,林雨桐感覺得到。別說孩子惶恐,就是金家的大部分人,除了金匡之外,誰不惶恐?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裡見過這個陣勢?
林雨桐這個注意周圍呢,就聽到三房的馬車上,孫氏尖著嗓子在喊:「停一停……停一停,琅哥兒吐了……他吃不進去……」
誰現在吃的進去?
林雨桐只做聽不見,這會子天王老子吃不下,也不能停。
孫氏可能想著林雨桐沒聽見,聲音更大了一些,林雨桐還是沒搭理。前面的馬車上,吳姨娘就低聲跟金匡道:「琅哥兒怕是不好……」
金匡的眼瞼撩起來,「那你下去看看去吧……」
吳姨娘一愣,瞬間臉就漲的通紅。他從沒叫她這麼難堪過!
文氏抱著已經顛簸的暈過去的婆婆,跟外面的車夫喊道:「咬緊咱們前面的馬車,不能被拉下……」
外面響亮的應了一聲,馬車似乎更快了一些。
吳姨娘就朝文氏看了一眼,文氏卻沒有跟她解釋的意思,只是跟身手的侄女解釋:「咱們一家,婦孺占了多數。又是官宦人家出身,別管男女,落在土匪手裡,都不如死了乾淨。」
小子們個個長的好模樣……外面的世道又多壞,以前……夫君是跟她說過的。
所以,婆婆暈了,她根本就沒吱聲,只這麼抱著不叫頭撞到馬車上。別說是暈了,便是死了,馬車也不能停。一個人要緊,可一家子的命更要緊。
文氏吩咐車夫的話林雨桐聽見了,她快馬朝前趕了趕,給三房扔了一小瓶藥,「給孩子含著……」
孫氏撿起來倒出一粒,果然就不吐了,然後靠在被子上,睡著了。她心疼的摟著兒子,卻免不了對文氏有幾分怨言,果然是沒有孩子的,壓根就不知道當娘的看見孩子這樣心裡得有多急。
又是一天的奔波,天色越來越暗,胯下的馬明顯露出疲態。
整個隊伍,行進的都沒那麼快了。只聽見不停的揚鞭之聲,一聲聲的『駕』吆喝著,馬兒被催的也在用力跑,但馬力也有時殆。
眼看光線暗的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就聽到前面傳來歡呼聲。
「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