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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八年,天氣極其熱。那是個叫人難忘的年份,只京城一地,那個夏天就熱死了一萬多人。
「……就是這一年的七月初八日,乾隆帝奉皇太后從暢春園啟鑾,前往盛京恭謁祖陵。行前,下諭免除經過地方本年應徵錢糧。十五日,至承德避暑山莊。十九日,繼續東行……」就聽老太監道,「而那位皇帝確實是在避暑行宮臨幸了一佟姓宮女……」
這婦人就道:「狗皇帝臨幸過的女子還能出宮?」
「自然不能!」老太監就道,「但是那種臨幸一回就被拋到腦後的女人,能得了什麼好的待遇?也是趕巧了,那一年,避暑行宮的一處宮殿倒塌了,壓死了宮人七八個,就有那個佟姓宮女子。隨後,宮裡又放出去一批大齡宮女,當時的情況很亂,若是不小心弄錯了,有人李代桃僵也不一定呀。」
是說死的那個可以不是佟氏!只說佟氏冒充別人出宮了。
可這也一樣是不能取信於人呀!
老太監就道:「那位皇帝是個多情的種子,信不信的……得看找來的這個佟氏能不能叫對方願意信。」
這堂主聽懂了,得找個風韻猶存,比較特別的女人來冒充這個佟氏,冒充這個孩子的親娘。這個好辦,這個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美貌且有手段的婦人了。
而對這一切,弘暉一無所知。他這幾天配合著吃藥,一點一點的也知道了這個身體是誰。
他現在是個叫金永琅的七歲的孩子,家裡只有母親。應該是小有家資。
現在是大清也沒錯,但是這個年號卻是乾隆。因為這婦人告訴他說,他是生在乾隆九年的。
乾隆?
誰的年號?
哪個孫子的?!
這個時候他才不由的皺眉,因為他所期盼的救兵弘昭,真到了孫輩的時候真未必能扛到呀。
第355章 故國神遊(16)三合一
在這個小院並沒有住幾天,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馬車上了。
他的身體並沒有好,以他對這個身體的了解,這個身體沒好的大夫調養,不太容易養好。而這些人,似乎很看重他,但卻也未必看的那般重。
能跑進山裡的孩子,若說是家在附近,跑山上迷路了,沒能回家,這個還算有可能。但聽這些人的意思,這孩子的家似乎是在南邊。
弘暉就更少說話了,南北的腔調不同。他不可能一開口就說一口地道的南腔。不過是滿朝的大臣,南邊的大臣要比北地多的多,尤其是文人。想跟這些人打交道,聽懂人家說話是最基本的。別管哪裡的方言,聽懂沒有障礙,會說就有些強人所難。因此上,少說多聽多看,這都不是處事的方式,而是保命的方式了。
這是夏天的大雨之後,因著天氣炙熱,路上倒也不至於泥濘。但卻坎坷的多,坐在馬車上的滋味,並不是很好受。
天熱加上顛簸,悶在馬車上的感覺並不怎麼美妙。他小心的觀察,陪著他的好像就三個人。除了陪著他的婦人,其他兩人一個是黑臉的中年漢子,一個是年紀輕輕的小伙子。
小伙子把中年漢子叫黑叔,這個黑叔稱呼年輕的小伙子為小乙。
而一直陪著他的婦人,具體叫什麼他不知道。黑叔稱呼她為嫂子,小乙稱呼他為嬸子。
這三個像是這個孩子家的僕從。黑叔和小乙在坐在外面的車轅上,不怎麼主動跟他搭話。婦人一路上除了小心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之外,多餘的話也沒有。
弘暉不折騰,乖乖的配合,使得這一路上順利的很。
在馬車上,他最多就是挑開馬車的帘子朝外看看。沿途走過的地方,他有了基本的判斷,這裡就是京城。他此刻就在京城的附近。
他嘗試著在下車活動的時候留下暗記,看看會不會有人順著這些記號找回來。可馬車走了一天,到了通州碼頭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繼續留記號的法子了。
因為沒用!這乾隆……他都不能確定是他孫子了。
蓋因眼前這個通州,實在是太陌生。當年的通州作為南北水路的樞紐,其規模何等龐大?只因這一碼頭,通州已經變成了一座偌大的城池。從通州到京城,官道的寬度大過任何一條道路。
可眼前呢?跟當年皇阿瑪派他南下辦曹家的案子時候的碼頭沒多大的差別。
因此,他有些恍惚。到底是發展的倒退了,還是別的什麼。
可若這是倒退……怎麼可能呢?除非大的不可違背的災害,比如洪水呼嘯,一夜之間一個城池瞬間被吞沒了。比如戰爭,戰火之下,什麼東西都保存不下來。
除了這兩種可能之外,還有別的嗎?便是敗家子敗的快,那也不是一個帝王就真的完全能左右天下的。別說天下了,就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的朝廷,那也不是皇帝一個人的。那是皇帝連同百官的。所以,這真不是說敗就能敗的,還得看從這個碼頭獲利的既得利益者,願不願意將好好的聚寶盆變成如今這個德行。
到碼頭上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原以為能住一晚,說不得能多聽點什麼來。卻沒想到一晚上都不歇,直接上了船。
船並不是多好的船,但船艙看起來還不錯,這倒是有些意外。
在船上安頓好了,隱隱的能聽見船老闆和碼頭上的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問:「……這一趟得回了,昨兒船就被客官給包了,專等貴客呢。如今好容易等來了,再不敢耽擱。您要用船,得什麼時候呢?要是十天之後……您放心在下一準就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