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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想送人去莊子上學那個醫術的吧。
收拾齊整了,出門的時候,桂嬤嬤又把手爐給帶上,年紀大的人經不住冷的。
外面有暖轎候著,不用出大殿,就直接上了暖轎,只感覺風雨聲更大了,她皺眉叫桂嬤嬤,「著人去問問,看看皇帝今兒都忙什麼呢。」
結果打發的人還沒走呢,嫻皇貴妃、金貴妃、蘇貴妃連同令妃極幾位嬪妾冒著雨一起過來了。太后果然歡喜,「這樣的天氣怎麼過來了?」
金貴妃笑語嫣嫣,「心裡惦記您,這就過來了。」她祖籍朝鮮,貴妃之位就是在後宮中她能得的最高的位份,將來死了,能得個皇貴妃的尊位就算是得了善終了。自進宮以來,她生了三個阿哥,永瑜夭折了,但是四阿哥永珹和八阿哥永璇卻都養成了。雖說有兒子,但是自家的兒子肯定是於大位無緣的。只血統的問題就絕對不可能讓成為儲君。因此,她也就消停了。人生一眼能看到頭了,便無所求了。無所求了,也就無所懼怕了。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日子就能過的很逍遙。因而,也只她在太后的面前能做到如此的
嘴上說的親熱,但到了跟前,卻主動讓了一步。還是嫻皇貴妃烏拉那拉氏上前,扶住了太后的胳膊,「去艙里才好,到底風大,吹了風該頭疼了。」十分孝順的模樣。
鈕鈷祿太后抬手在烏拉那拉氏的手上拍了拍:「知道你們孝順,很是不必如此。」
烏拉那拉氏只笑,卻並不多言。今兒來的除了令妃,其他的都是生育過的。她跟生育過的沒法比,便是跟令妃也不好比!令妃年輕,正是鮮嫩的年紀,而她……今年已經三十有二了。
她當年是被先帝指給寶親王為側福晉,可第二年……說是第二年,其實也就是隔了個年頭,當時還是寶親王的當今萬歲爺就為高氏請封為側福晉。等萬歲爺登基了,高氏這個側福晉被冊封為貴妃,她只是嫻妃,和富察氏格格與蘇氏一道,位列妃位。當日跟她平級的人她得給人家行禮,而當日給她行禮的,卻與她並肩而立。其實,又哪裡能並肩而立呢?
她沒有生育,高氏也沒有生育,為何高氏就為貴妃?而同樣是妃子,她又如何能與富察氏和蘇氏這樣有子嗣的妃子並肩呢?凡事不一樣得退後一步。
可後來,她還是成了貴妃。乾隆十年,貴妃高氏舊病復發,來勢洶洶,萬歲爺憐惜,正月二十三將貴妃高氏晉封為皇貴妃。於是,貴妃之位空置了下來。她和蘇氏同時晉封為貴妃,而當日一道封妃的富察氏因為故去了,得了皇貴妃的封號。
這一年,她已經二十七歲,嫁給弘曆整整十二年了。還是一樣無子無女。
成了貴妃也好啊,但她和蘇氏這樣的貴妃,又怎麼能跟高氏相比呢?就只說冊封之禮吧:高氏昔日享有公主、王福晉以及三品以上朝廷命婦到她的寢宮跪拜叩頭朝賀的禮儀。而到了自己和蘇氏,萬歲爺說了,「初封即系貴妃,與由妃嬪晉封貴妃者不同。前者位份尊貴,所以得享公主王福晉大臣命婦叩頭,由妃嬪逐級晉升貴妃則不同,未便照初封即系貴妃典禮。」於是,這些禮儀都給取消了。
這麼著之後又三年,皇后富察氏、一起晉封的蘇貴妃、嘉妃金氏還有其他的妃嬪都相繼生育。她依舊沒有生養下孩子。而後,皇后富察氏薨了,六宮需要人統領,她便被冊封為皇貴妃。而嘉妃也成了嘉貴妃。因著皇后的喪禮,冊封她為皇貴妃的儀式尤為簡單。可便是如此,在冊封的儀式之後,萬歲爺寫了一首詩給先皇后,詩中有兩句是這樣的:六宮從此添新慶,翻惹無端意惘然。
寫完這個還不足行,又自行批註道:「遵皇太后懿旨冊封攝六宮事皇貴妃禮成,回憶往事,輒益惘然。」
詩是皇上寫給先皇后的,但一份詩作,連宮裡的太監都在傳,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因此,她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很多人私下依舊稱呼她為嫻妃。
這一年,她三十歲,皇上三十七歲。
如此又是兩年多,先皇后的孝期也過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會是皇后。因為她統攝六宮,因為她位份最高,因為她出身上三旗大姓。
可是,孝期過了,這封后的旨意遲遲卻不到。
今年,她已經三十二歲了,再生育?指望不上了。
既靠不上皇上的恩寵,又沒有孩子可以依靠。在這宮裡這麼些年,她靠的是誰?靠的是太后。太后的話得聽,對太后一定要孝順,這是她的生存法則。
她以為,這次的封后一定會順利的,卻怎麼也沒想到,太后早說了『該是你的便是你的』這樣的話,可皇上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娘家兄長為此還請過履親王府的管家,聽那個意思,好似皇上還有另擇閨秀的冊立新後的想法。
要真是如此,自己今後又該怎麼辦呢?
無寵無子,丟失六宮統攝之權,剩下一個空位份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心裡焦灼,但陪著太后卻是盡心的。船上轉瞬就熱鬧起來了,絲竹舞樂飄蕩在湖面上,夾在一片風雨聲,又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鈕鈷祿太后果然滿意,手裡端著溫熱的米酒,問烏拉那拉氏:「皇上這兩日沒過來,身子可還好?」
她哪裡知道好不好的?只道:「昨晚上在令妃處,瞧令妃氣色,是極好的。」
令妃氣色好,證明皇上身體必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