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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鈷祿太后就嘆了一聲,說了一句『可憐』,然後就叫桂嬤嬤,「去把那孩子接來吧。」也是給來保家臉面了,「我這一老太太,也沒別的事,有個年輕的晚輩陪著,好歹的,相互有個伴兒吧。」
人被接走了,來保夫人鬆了一口氣,但是知道之後的來保能氣死,「這不是跟那位太后攪和的更深了?」
他夫人氣虛,「太后要接,我有什麼辦法?要問就問那位熊夫人去,她去看太后,太后便打發人來接人了。」
裘日修可很高興,直言自家夫人英明,「要攪和就攪和結實了,省的被那老狐狸把大家給忽悠了。」
熊夫人低聲道:「那……族裡是什麼意思?」
之前那邊書院招生報名,裘家族裡從江南來了不少人。以往族裡不管有什麼事,不管親疏遠近,只要來了,必然是在自家的。自家的客院好幾個,房間一個挨著一個,因著實在是裘家族裡的人太多了。她以往在族裡很有名聲,因為每個來家裡的族人,她都照顧的很妥帖。可現在呢?要不是自家兒子出門去瞧熱鬧,說是遠遠的看見幾個像是裘家族裡的人,他們都不知道族裡還有人來京城了。
這叫她很有些傷心。
隨後她叫人去打聽,這些人都住在外城,據說族裡在外城專門買了個不小的院子,這些要求學的後輩子弟,以後都在京城有個落腳的地方。而且,她也才知道,裘家這次來的還有兩個十三歲的姑娘,家裡還專門把守寡的六嬸子打發來了,只為了照應這些晚輩的。
知道了她也無奈,主動叫人先送了東西過去,然後親自先去拜見這位族嬸。
兩邊都很客氣,但具體的一句也沒問到。族裡跟他們這一支疏遠了!或者說,這是因為她是太后的義女,不僅影響了老爺的仕途,還叫族人都跟老爺離心了。她的心很慌。
於是便道:「老爺……您不是說江南是文聖之地,必是對新學反彈最大的地方嗎?這怎麼好似今年的學子烏泱泱的江南人士還是占了絕大多數。」
連裘家四代皆有進士的家門都往那邊奔,可見新學在江南並沒有老爺說的那種情況發生。
裘日修嘆氣:「商人逐利,這是不變得本性。」裘家光靠當官,也不可能一代一代的興盛至今,裘家託庇之下,桑園遍地,蠶桑與織相互關聯,這是避免不了得。「也不是只咱們家如此,汪由敦家是徽商……情況比咱們家更甚。他們家聽說正跟老毛子那邊做交易,中間人就是那位怡親王府的外孫……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事,之前聽人說,有兩三個女官下江南,一直在江南滯留了幾個月,怕是跟此事脫不開關係……」他說著就嘀咕了一句,「誰說女人不會做官?能做官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吶。」
熊夫人就道:「這不是釜底抽薪嗎?」哪裡會想到這邊在京城鬧得這麼厲害,人家卻跑江南去跑後院給放了一把火。她都迷茫了,「那接下來怎麼辦?」
裘日修皺眉,「只要江南不亂,那便亂不起來。只要新學能叫江南受益,那江南就永遠不會亂。」糧袋子錢袋子不亂,別的人也亂不起來。鬧騰的都是些出身不高的讀書人,這些人想鬧也鬧不出名堂。而且,隨著義學推廣,三五年之後,這一撥高不成低不就的讀書人就成了不尷不尬的讀書人了。高處攀不上,低處輪不上他們。
這些人就可以簡稱廢物了!
他自己都有些怕了起來,在屋裡來回的踱步,能這麼下去嗎?再這麼下去,他們這種的在朝中占著高位也得是廢物。
這個狀況得變,他飯也不遲了,直接去了書房。
第二天的每一日刊上登了他的文章,林雨桐笑了笑,覺得此人還挺意思。他在文章中表達的意思是:舊學治人,新學治事。
這就如同官與吏的差別。舊學的人可為官,新學的人可為吏。
聽起來是有那麼些道理的。
但緊跟著劉統勛甩出一篇來,治人與治事該如何協調的問題。言辭婉轉,但也表達了一個意思:若是區分的這麼明顯,你怎麼知道就不會出現外行指揮內行的事。
從各地來參考的讀書人,從來不知道京城這麼熱鬧。他們相互之間談論,這篇文章是誰寫的,他現在當的是什麼官員,然後履歷如何等等。那篇文章如何,他又是什麼情況等等。看這大佬打嘴仗,這是何等暢快的事。其他各地消息都滯後了,哪裡有京城熱鬧呀。每天一睜眼都有各種八卦等著看。
四爺呵呵就笑,叫了紀昀,「以後誰的文章後面,可以附帶他們本人的簡介。羅列上,誰在什麼時候說了什麼,叫大家一起來幫著記著。」
這一招厲害了,說話都走點心吧。
如今有點大佬親自下場撕的意思了。當發現在上面寫文章說話並不會對其他造成影響的時候,一個個的膽子都慢慢肥起來了,什麼話都敢說。
對方敢說,他就敢登。這些敢把文章拿出來的,哪個不是進士出身?寫出來的東西那當然是筋骨齊全,常常看的人意猶未盡,恨不能拍案叫絕。這跟立場無關,就是單純就文采而言的。
隨著考試的臨近,京城越發的熱鬧起來了。京城裡的客棧,尤其是外城的客棧,出現一鋪難求的局面。好些有錢置辦小院的,如今把小院按照房間租出去,這都是賺的。好些出身實在不高的,好幾個同鄉住一間屋子,北方的炕是大通鋪,一個屋子住三五個人都是行的。人一多,什麼生意都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