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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的,這法子聽起來不錯,可做起來難啊!
誠然,有利誘在前,有些人一路顛簸,受不了那份辛苦,自然就打了退堂鼓。人心不齊,有人覺得該堅持,但有些人就認為能返鄉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一旦有人拿了銀子離開,好似這事就解決了。
但是,只要這麼鬧,朝廷就給發銀子,那這得有多少人趨之若鶩。得來的結果不一定真實想要的!可能會把眼前這個局面處理的越來遠亂。
可乾隆難道連這個都不清楚?「銀行不直接發給銀子,只發放紙幣。每張紙幣上都有編號,發放時可登記造冊。此人家住哪裡多大年紀叫什麼名字領取了什麼號碼的紙幣……」
那要冒名頂替呢?
畫像這東西官員有這樣的檔案,但是百姓迄今為止並沒有。
可就算這東西也能這麼完善,可明顯的問題是紙幣。肅英額就解釋:「紙幣,如今也沒有那麼大的量……」
「印發!」乾隆給了這兩個字,且語氣不容置疑。
印發?
好些大臣瞬間就抬起頭來,這玩意是隨意能印發的東西嗎?
肅英額直愣愣抬起頭來,「萬歲爺,紙幣不能爛發!這東西失控帶來的風險巨大!」
「再大的風險那也是以後了。什麼風險能有此刻京城面臨的風險大?」乾隆不用質疑,「引發紙幣,沒人發二兩不行,那就發五兩。將額度放大!」
懂一些的朝臣們膽顫心驚,他們有點擔心他們放在銀行的銀子會變的不值錢。
肅英額搖搖頭:「臣不能遵旨。如此做只是從一種風險過度到另一種風險……其實,事情遠不到這個程度。惠民處便有相應的機制,臣以為可以借鑑一二。朝廷既然要出船出車,送這些人返鄉,那便可沿路請設立在各地的惠民處與以幫忙安置,提供最基本的糧食供應。若是有發放,也應該發放朝廷的救濟券或是惠民券,憑此券可在當地的惠民處領取糧食布匹或是藥品。每日限量供應,可緩解當地惠民處的壓力,流出時間從各地徵調物資,補充當地惠民處的缺口。」
惠民處大家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將這些地方當做是育嬰堂一類的地方。沒怎麼在眼裡放。從沒有人細緻的去研究過惠民處的各種規定。包括乾隆也是如此。
現在肅英額這麼娓娓道來,眾人才恍然一驚,原來針對各種問題,已經有人想在了前面。
按說該高興的,可是乾隆高興不起來。
他突然發現,好像很多東西是凌駕在皇權之上的。所謂的應急機制,便是可以跳過很多環節直接啟用的。
那——要皇帝做什麼?
惠民處如此,又是為誰邀買的人心?
和敬嗎?
不是!是皇太后——是自己那位皇額娘!
而且,既然有這樣的機制,為什麼之前沒有提出來,也沒有人主動去做。非要等事情演變到現在這種程度。
到了那種程度啟動哪種機制,這也是有嚴格的規定的,得按照硬性的指標來。
再者,朝廷對此事的態度也很重要。在惠民處下決定之前,肯定是認為朝廷對此事是有能力處理的。
結果不是不能處理,各地的官府抽調米糧沿路保障其最基本的生活就可以。到了地方,可以憑著朝廷的條子免稅免徭役等等,這都是可用的。
之前朝廷也試圖往這方面引導過,可選的時機不對,對方不到人困馬乏精疲力盡的時候,他們不肯妥協。皇上這才出了這麼一著——印發紙幣!
到了這個時候了,惠民處不動也不行了。
乾隆才說要召見和敬公主呢,結果外面稟報了:城外百姓群情沸騰,老娘娘已經打發和敬公主說了惠民處的政策,但是百姓還是不肯離開。只求一件事,見見老聖人,請求老聖人和皇上給百姓針對禁海一事給一個明確的答覆。
「得寸進尺!有恃無恐!」乾隆皺眉,「這是知道有了保障了,才越發放心的鬧了。朝廷越是軟弱,他們就越發有恃無恐!」他喊傅恆,「你馬上救駕!老聖人在莊子上不安全,你帶人去。不管誰擋了路,格殺勿論!」
這哪裡是要去救老聖人回宮,分明是要以救駕為藉口,大開殺戒!
傅恆沉默一瞬,然後沉沉的應了一聲是,起身抬腳就走。
看著他出去,朝堂瞬間就亂了。
劉統勛急的站起身來,「萬歲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便是來請願的百姓,那也是手無寸鐵。他們不偷不搶沒作亂,只是在莊子外面靜坐……」
話還沒說完,外面又來報:皇宮外面被圍住了。
「誰開了城門?」乾隆震怒,眼裡殺氣凜然。
「回皇上的話,城門沒開。圍著皇宮靜坐的是宗學旗學還有各處義學的學生,大的不過十四五歲。小的才六七歲大小,大的拉著小的,整整齊齊的坐在宮門口……在背誦《孝經》。」
這話一出,大殿頓時一靜!
若是流民,或可喊打喊殺。若是對成年的書生舉人,或可去講講利弊。
可那些都是孩子,這才是真真輕不得重不得。每個孩子身後都牽扯到一個家庭一個家族,身後有父母長輩有兄弟姐妹……敢動一人傷一人試試,京城瞬間可亂。
劉統勛急忙道:「護住!護住!防著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這些孩子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