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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樣。
沒人注意到宮裡這點事,更無人知道,外面那麼大的事,跟宮裡幾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有瓜葛。
佟氏也確實是聰明,但她也沒有完全猜對。那些人的死確實不是自殺,而是有人在背後出手了。
弘暉跟十六坐在亭子裡,兩人誰都沒有先說話。
良久之後,十六才道:「你放心,事情到了端柔身上,就算是乾淨了。那些人我叫人盯著呢,若有用,他們可為前鋒。若無用,隨時便能絞殺。」
弘暉便道:「不是我們心慈手軟,而是不殺有不殺的理由。殺人容易,可明知道殺不乾淨還去殺人,那除了激化矛盾,便再無好處。只要白蓮教自覺有盼頭,那就能少些叛亂,天下就能多些太平。只要太平了,很多政令才能順利推行。等真正利民的政令推行被運轉良好,不管什麼教也都能不攻自破。否則,沒有白蓮教,還有許多別的教,沒完沒了。但若你能將其在暗中控制住,這是再好沒有的結果了。」
十六心裡多少有些震動,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別的想法。到現在為止,他雖然還是鬧不清楚一個沒了這麼多年的人為何活到現在的,但他也沒問。
弘暉好像也沒接下來去聊的意思,說起了十二府上的事,「履親王是病急亂投醫,經過不知道多少道手的藥,怎麼敢隨便往人嘴裡送?」
是啊!誰知道那藥到了十二家孩子嘴裡,竟是被人動了手腳的,那孩子離了那藥不想吃也不想喝,只能靠人硬往嘴裡灌才行,「醫家確實是有些門道的。」
弘暉就道:「還有更奇怪的手段,我還見過只剩一口氣的人被藥吊著——沒死,但也暫時不老。」
十六就明白了,弘暉是在解釋,解釋他又出現的原因。聽起來荒誕,但以四哥現在看起來還那麼年輕的狀態來看,又覺得理所當然。關鍵是,他記得弘暉,認識弘暉,這個錯不了。如果是這樣的醫術,那也難怪四哥不將弘暉的身份說出來,反而要給弘暉找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這麼做,一則是荒誕的事不容易取信於人。第二,也是保護弘暉的安全。
至於白蓮教,只怕是巧合的遇上了,四哥乾脆將計就計,反利用了一把,只有如此,事情才能通順。要不然,那莫須有的紅花會從哪裡來的?
這個話題他並不深究,叔侄倆沒捅破窗戶紙,但把該談的要談的都談了。
十六的這般作為,本來對端柔一肚子氣的林雨桐,對這個公主怎麼辦?事實上,跟十六在背後所做的比起來,端柔這點事……影響不了大局。
沒等林雨桐對端柔怎麼著,端柔就被他阿瑪給教訓了。十六去了端柔的院子,把伺候的都打發了,看著端柔,「打小你額娘就慣著你,府里再如何,也沒叫你受委屈。你覺得你撫蒙了,可你看看,誰家的格格沒撫蒙?把你送進宮給你四伯做了養女,那你就是公主。你四伯給你選的人選錯了嗎?沒有!這麼些年由著你在部落里作威作福。內務府的嬤嬤跟著你去塞外的,你四伯娘當年也給你挑了最好的,不曾轄制過你的。知道你病了,我才一說,立馬就打發人接你回來。便是嫁到京城,哪家能過的跟你一樣。當年出嫁的時候你就鬧,如今回來了,才幾天,你又給我出么蛾子?」
沒有!
「還敢說沒有?!」十六一巴掌掄過去,「那個昇平署的李冬安是怎麼回事?」
端柔刷一下白了臉:「就是……一個孝子,我就是看他可憐……」
「他是孝子?他家住哪裡?可曾娶親?他母親所患何病?請的哪家大夫?你都問過了?」
不曾!但是……對方沒有騙自己的道理呀!要是要點錢或是東西,自己自然就知道了。那藥丸子,好好的人要那個做什麼?
「你的腦子叫狗吃了!」十六就道,「你額娘沒告訴你,老娘娘輕易不給人瞧病。輕易也不給人開藥丸子。你十二伯家的孩子成了那樣了……那邊可管過?」
端柔面色一變,「不會是……是十二伯打發人從我這裡騙藥吧。」
「要是那樣倒是簡單了。」十六氣道:「你十二伯不知道什麼緣由跟白蓮教的人有了來往,這個李冬安是白蓮教的人。」
不可能!
端柔先不承認,緊跟著瞳孔一縮,「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不告知自己他家在哪裡呢。之前懷疑他娶了親,原來是這樣,「他人呢?」
「你覺得呢?」十六問道。
端柔半晌沒有言語,「阿瑪,我是真不知道他是白蓮教的人。我除了給他一些藥,也還沒有別的事,更沒有跟白蓮教勾連。」
要是跟白蓮教勾連,你以為你能好好的呆在這裡。
十六在椅子上坐下,「我求過你四伯了,你的事就這樣了。不明著處罰你,是因著你的事太髒名聲。你四伯顧著皇家的面子,顧著皇家那麼多公主格格的面子……也顧著你阿瑪這張老臉。但人家給臉,咱得要臉。如今給你兩條路,第一,回蒙古去,過你的日子……」
「不要!」端柔噗通一聲跪下,「不要!阿瑪我不要回去。我不想見到額駙……一點也不想見到。打從成親至今,我從沒主動想見過額駙……我受不了他的懦弱……」
懦弱?
寬厚親善好脾氣的人,在你眼裡是懦弱。你知不知道看著你阿瑪的面子,當年你四伯給你選人是費了心思的。事實也證明沒選錯,你養的驕,你四伯便給你找了個厚道孩子,這些年,只你欺負別人的份,何曾聽說你被欺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