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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將頭髮編纂起來油汪汪的,她每日都洗頭,頭髮總是披散著,只用絲帶綁著。或是乾脆只一條大辮子,或是垂著,或是挽起來。中間夾著各色的彩帶,沒有金銀首飾也一樣鮮亮。她的手很瞧,各色的皮毛搭上錦緞,就自己做出好看的衣裳來。
若是太陽好,還會去營地外面挖挖野草根,然後煮著喝,說是防病的。她不給別人喝,只自己喝的。
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叫人提防,只認識草藥這一點,叫他身邊的人又跟著害怕了。
這萬一要是找了毒藥來,王子你得小心呀。
後來,專門請了漢人的大夫,這才知道,那些所謂的認識草藥,純屬無稽之談。照漢人大夫的話,漢人人家,幾乎家家都懂一些藥理。知道綠豆梨子能降火,知道紅棗能補血,知道人參能補氣……她挖的藥材叫大夫看了,那就是蒲草的根,「這種根能消食……她怕是不習慣頓頓肉食,克化不好……另外,羊肉性熱,多吃自然上火,這根也有降火的作用。且,她身上有些外傷,服用蒲草根泡的水,防止外傷化膿。現在雖是冬天,但人若是經常洗澡,傷口見水,是有化膿的風險的。她這一味藥選的對……可這一味藥材因著易得,因此,連街上的乞丐都知道。他們就常給自己用這個東西熬水喝。」
因此,叫人緊張的這一個疑點暫時就沒有了。
可這並不代表完全沒有疑點。
第一,此女嚴格查了,從南邊買來的人裡面,沒有她。
第二,女人身上帶的東西,當時就被帶回去脫了衣服檢查過了。匕首,食物這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身上帶著一張輿圖。
那麼,她是誰?從哪裡來?為何身上會有一張輿圖?
他問了,每次她都沉默。
今兒又是如此。
大王子轉過身來,蹲在她的面前,「……說實話,我難得遇上一個稱心之人。用你們漢人的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女人……我願意給你個機會,只要你說的是實話,不管你是誰,因為什麼留在我身邊的……我都既往不咎……但是,前提是別騙我!」
金柳抬起頭,眼裡有了淚意,「我不是不說……實在是……我無法完全的相信你。你能發誓,我告訴你的,你不告訴任何人,不能對外公布,不能利用我的身份謀利……否則,我寧肯你殺了我。」
不能公布?不能利用她的身份謀利?
大王子站起身來,他以為她會是探子,但是顯然……她不是!她的身份比探子可能更為緊要。
他起身,也扶她起身,還沒說話,她就行了一禮,「您先想想,值不值得為我發誓。晚上……我在帳篷等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說著,不顧有人拉扯,直接就從帳篷里出去,然後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帳篷。
一進帳篷,她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大意了!大意了!之前李弩就給自己送過一次消息,叫自己小心點,自己身上的漏洞太多了。
是!當時壓根就沒想到之後會遇見什麼,自然是沒有萬全的準備。
這些漏洞不堵上不行!
可怎麼堵,卻是個問題。
她用袖子蓋住臉,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卻不敢出聲。好半晌,她的眼睛眯了起來。心裡有個想法滿滿的冒頭,而且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這件事自己一個人不行,得需要李弩,需要李弩來配合才行。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將身上打理乾淨,然後帶上匕首,提著筐子就出了門。她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著她。
她出了營地,去了營地的後面。那裡有條小河,小河因著不下雪,有些乾涸。只剩下小溪大小的河流,上面結了一層冰,她昨兒給那裡下了簍子。而河邊,她早前發現了野生的山藥的蹤跡,不小的一片呢。
出去的時候遇見大王子的另一個侍妾,她罵她什麼她也聽不懂,但她拍了拍筐子,意思是找吃的,然後指了指大王子的帳篷,臉上帶著幾分趾高氣昂。這是說,她要準備吃的給大王子吃。
是!比起頓頓肉,這位大王子的還是喜歡一些花樣的吃食的。
她前腳出去,後腳就有人稟報,大王子只道:「跟進,盯住了。」
金柳看了看日頭,再有半個時辰,就該換崗了。今日下一班崗,就輪到李弩了。
她到了河邊,用匕首艱難的扒拉著,山藥得挖很深很深,這麼挖非常吃力。一個時辰,一根都沒挖出來。
等到換崗的時候,李弩遠遠的就看到了金柳。她要是沒事,一般不會撿他在這裡的時候出現。今兒卻偏偏在,只能說明她有事。且是急事,非現在見不可。
北國的兵一個比一個粗野,並不會因為那是大王子的女人就不敢聊騷。好久不見女人,見了女人老遠就打著呼哨。
李弩冷著臉,順利換崗。
金柳並不叫李弩這一隊,只叫換下來的那一班:「過來幫忙!」
她說的是漢話,別人聽不懂,只能看見她在招手。
李弩不搭理,那一班的頭兒卻吆喝他,叫他做翻譯。
是的!他比金柳多懂些北國話。
於是,他走過去,問金柳,「你叫他們幹什麼?」
金柳指了指山藥,「挖這個……給大王子吃的。這對大王子膝蓋上的病症,很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