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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面出來,誰也沒有說話,一路慢慢的朝莊子外面走。
一出了大門,路六爻就似笑非笑的看李弩:「你倒是什麼都敢往外說!」
李弩嘴角一挑:「好賴我分的清!什麼話對誰能說對誰不能說,我自有分寸。」
路六爻眯眼,卻不辯解,只道:「以你我的交情,給我露句話……這事……是福還是禍?」
「你的鼻子比誰都靈,是福是禍你自己端詳。」李弩左右看看,問說:「你怎麼也來了?你的差事丟了怪可惜的……等再回去的時候,那差事未必就有你的……」
路六爻搖頭,「我的處境有點尷尬,所以,我得賭一把。人這一輩子,總是要堵的。賭對了,海闊天空。賭輸了,大不了回鄉種地去。我父母哥哥都老實……回家未必沒有一碗消停飯吃。」說著,又問李弩:「你呢?你了什麼?」
「活著!」李弩也看他:「為了活的像個人。」
這話一出,兩人都不說話了。
站在莊子門口的路邊吹了半個時辰的風,才各自回去。
隨後,琨哥兒跟州府來的學生,得閒了就閒聊,多是聊路六爻的事。比如怎麼在州府那些幫派間周旋,怎麼幫著手重意外打死流氓的憨子保住性命從牢里全身而退……什麼經年老吏有些事上都要找這個少年拿主意等等。
其實這些事不用去打聽,只看著小子再學館的所為就知道了。人說人數上百,形形|色|色,學館裡這些學生矛盾也不少。他能在其中幫著調和,誰都覺得他公正,這就是本事了。
四爺跟林雨桐把這人選一說,林雨桐當時就比較心熱。第二天,叫珅哥兒叫了那孩子出來,林雨桐遠遠的給看了一眼。
是個挺拔俊秀穩重斯文的少年。
不說家世,只看容貌和性情,這該是相配的。
於是,這天,就出去偶遇吳姨娘了。吳姨娘不太喜歡孫氏,但那是真疼倆孩子。如今比以前過來的更頻繁,那是因為這邊的倆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燈,她雖然是做姨娘的,卻真真是護著孫氏的。
吳姨娘算是個比較守時的人,一般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要是沒啥大差錯,都不帶差的。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林雨桐帶著金舞和金柳,把這幾天弄回來的野菜,鋪在外面的青石板上,叫且幹著吧。今天太陽不好,有風,晾乾菜卻也行。
這不,剛晾好,林雨桐站在邊上指揮著來回的翻呢,那邊吳姨娘就出來了。
林雨桐朝她一笑,吳姨娘明顯愣了一下,還是站住了腳。
兩邊站著隔得不遠,但說話必須得特別大的聲。因為三房和四房中間有一道從山上傾瀉而下的水流,就跟個瀑布似得掛著。如今,冰雪消融了,這水聲著實是不算小。一股子水流順著小花園流出來,鋪院子的時候,給水上又搭了一層青石板,看起來是平整的。其實這莊子裡,水流蜿蜒的源頭就在這裡。
林雨桐沒動地方,吳姨娘卻還是走了過來。
這兩人說起來也沒什麼矛盾,之前林雨桐頂了她一次,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以前不知道吳姨娘是幹什麼的時候,只覺得這個女人瞧著溫婉,但見識上還是有些短的。可直到了真實的身份,這又不得不說,她很會偽裝。
這會子她信步走來,一臉的笑意:「四奶奶著實持家有道,這乾菜到了冬天,吃著可就稀罕了。」
金舞和金柳見了禮,就去一邊忙去了。
吳姨娘就又道:「四奶奶就是會調|教丫頭,你身邊養的這幾個,當真是好。也不知道誰將來不挑不揀的,能得了去。」
林雨桐就道:「這倆還笑,不著急。倒是金雙和金傘這倆丫頭,年歲是真不小了。」
「金雙那丫頭跟琳姐兒差不多吧?」吳姨娘露出幾分愁容來,「親事得抓緊呀。得空了,還得勞煩四奶奶勸勸三奶奶,如今的境況,咱不能太挑。」
林雨桐就一愣:「給琳姐兒說了人家了?」沒聽到消息呀?
吳姨娘垂下眼見,輕笑一聲:「沒人說,原不過是我跟她閒話的時候說了一兩句而已。數一數咱們的姻親故舊,或是看老爺以前的同窗同僚……算算誰家還有適婚的兒郎……」
「找出的合適的了?」林雨桐就道:「也不乖三嫂挑揀,實在是咱們家琳姐兒處處都好。」
吳姨娘眼裡閃過一絲憐惜,真說起了,自己這個孫女,皇妃都是做得的。只可惜自己這個出身,好親事都不敢給說的。老爺承諾的兌現了,倒是也找了一家不錯的人家。只是,著實有些遠,在長安呢。人家也是關中望族,半拉子縣都是楊氏一族的地界。
這樣的大族,雖然是有保障,也自有規矩。但是在那樣的大家族裡過日子,孩子到底是不輕省。
這些其實也不是啥不能叫人知道的,她也就站在那裡簡單的跟林氏提了一句。她心裡也不滿意,但還是先跟孫氏商量了。結果孫氏的反應大的很……好像自己這個親祖母是要害孩子一樣。可要真沒有合適的,這難道不是一個退路。
如今老爺還在等別人家的信,也是優中選優的意思。只是現在的情況,越是能及時回應答的,越是不介意金家現在的狀況。如果這家不行,其他人家就更得慎重了。
林雨桐也不說不好,只說:「可惜了!老爺找的這個人家,倒是叫我不好開口提我們幫著相看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