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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爺這裡,他管不了大事。但這個消息對他也是特別要緊。管著庶務,得保證家裡不管啥時候都有飯吃才行。這要是打仗了,糧食供應肯定緊張。這時候不能心疼錢,就得趕緊採購糧食棉花布匹。金家有密室有密道啊,這些地方都得存上糧食。真要是不好了,這得能躲人,還得人在裡面活的好好的。像是黃豆綠豆這些,發芽了就能當菜吃的這些得準備。醬菜坊的醬菜,只要有庫存的,就都要。放著唄,一般也放不壞,「……乾菜啥的都得預備著。弟妹弄的那個奶糕子養人,回頭我叫莊子上的婦人多做些,存上兩罐子,以備不時之需……」
絮絮叨叨,都是為一家子活命打算的。
四爺就叫他去忙:「年年都這麼備著才好。沒有人禍還有天災,寧叫枉了,不能誤了。」
三爺一被肯定,就是渾身的幹勁,利利索索的起身辦事去了。
人走了,四爺才拿著信沉吟。
老二在信上對金匡是一副質問的語氣,問他在軍中安插了多少探子,問他這些探子意欲何為。言辭激烈,這不僅證明老二那邊的情況很糟糕,還證明金匡他……確實是藏著一手的。
正說要去見金匡了,桐桐來了,面色很難看:「……李弩來信了。你看看!」
四爺接過去,眉頭皺的很緊,信上李弩輕描淡寫,寫了在遼東又人在尋找一個他,且要刺殺他的事。
李弩的相貌太有特徵了,因此,金老二把他自己曾經用過的面具給了李弩用。在軍中,見過李弩真容的不多,都知道這位是金老二的親傳,面具和身後的大長弓就是標誌。另外,林雨桐和四爺也知道,金老二肯定是用李弩做探子,往北國刺探軍情去過。要不然,李弩的信不會現在才捎來。軍中的人只知道李弩擅長用弓,但卻不知道他也擅長使槍,這麼藏著掖著,隨時交換著身份用,確實很方便。
四爺皺眉:「刺殺?」
好端端的,誰刺殺他?他信上說,有人在找的那人經歷、長相、名字都能確定,找的人就是他。可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在軍中壓根就沒露過真容的人。誰殺他幹什麼?
林雨桐低聲道:「是現在咱們就知道的這些漏洞乾的,還是又出現了新的人物了?」
四爺放下信紙,「你挨個排除一遍……想想,可能是誰?」
英姐兒?
皇后正等著韃子打過來呢,她堅信韃子會打過來,從來沒想過在這上面做什麼改變。想到四爺說李弩的面相,林雨桐就有了猜測,只怕李弩如果還是李奴兒,那這將來他必是北國至關重要的一員大將。
英姐兒也不知道李奴兒已經是李弩,要殺這個潛在的威脅,也就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林雨桐嘆氣,「應該暫時沒事,還有縫隙里還有密信……」
四爺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瓷瓶,又拿了一根新毛筆,用毛筆蘸上瓷瓶里的液體,在李弩寫回來的信的縫隙抹了一遍,摸完等了三秒,依次現出來滿篇的紅色的字跡來。
字跡的內容兩人快速的看完,字跡就又消失了。
看完信林雨桐頭上的汗都下來了,「他說好好的用李弩,這就是他的用法?」
金仲威竟然想反向投遞探子,想利用那些尋找且要刺殺李奴兒的人,叫他恢復李奴兒的身份然後被追殺。然後,假借被追殺的名義叫他往北國去,出了遼東就是北國的軍營,叫他混跡再北國的軍營中,求晉升。甚至,金仲威不惜浪費三月糧草,虧損軍械,陪李弩做戲,叫他掙軍功。
但同樣的,這對李弩特別不公平。戰場上,作為將士能不殺敵嗎?李弩要對袍澤動手嗎?便是神射,誰能保證每一下都射的剛剛好,看著准,但恰恰避開要害,能及時的被救治回來。若是因為失手殺了袍澤,他以後將怎麼面對袍澤的眼神,怎麼面對他自己。
太小心了,就會被北國察覺,然後身陷敵營。
不小心了,死的就是自己人,不說良心上過不去,就是過的去,這也是後患無窮。這將是把柄,誰都能揪住的把柄。等戰火平息,誰還記得當日的艱難。記得,那些甘心當靶子被李弩射的,也都是一心求犧牲,願意為國捐軀的勇士。
這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就是叫林雨桐去玩,也得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可李弩才多大年紀。
「混蛋!」林雨桐不由的罵了一聲。
金老二太好弄險了!
「這不光是好弄險,他這是……想掙下破天之功……」四爺說著,就將李弩的信塞給桐桐,「你先帶著回去,我去看金匡……」
說著,就拿了今兒的信直接去找金匡去了。
金匡睜著眼睛看著小兒子,看了看他手裡的信紙,『嗯?』了一聲。
四爺坐過去,「這麼些兒子,難怪你最疼二哥。二哥確實是最孝順的兒子……你知道嗎?他想藉機攻下北國的王庭,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
金匡愕然的看四爺,發出模糊的像是『北國王庭』四個字的發音。
「你想要黃袍加身,他就出去給你掙一個天下去。」四爺看他,「你沒看錯他!他的野心確實是最像你的。」
金匡搖搖頭,嘴裡嗚嗚嗚的。
四爺點頭:「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說你是漢人,金家世世代代都是漢人。漢人的天下……該是腳下。這裡才是京都,才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