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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之前,霍廷想了一肚子挖苦江方濂的話,他真想把之前丟過臉都找回來,可看到江方濂被風吹得慘白的臉,和茫然乾淨的眼神,他把這些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開春了還這麼冷,這種天氣,就該跟喜歡的人一塊兒窩在被窩裡,捂得臉頰紅撲撲的,說著悄悄話,為什麼要站在樓頂吹冷風,飽受相思情長。
他就是對江方濂太心軟。
沒想到江方濂這個傻缺悶聲悶氣地問了句,「霍老闆,你上來幹什麼?」
最近倆人沒怎麼在一起吃過飯,這個點兒,霍廷應該在店裡的。
霍廷比江方濂高,他垂著眼睛去看江方濂的表情,江方濂很慌,眼睛平視前方,眼睫毛在不停地抖動,時不時會深呼吸一口,然後在慢慢呼出來。
正好樓下的舞廳改放慢音樂了,最近這些年,挺流行跳國標的,年輕人趕潮流,舞廳里淨是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霍廷腦子裡一個想法一閃而過,他沒有回答江方濂的問題,問了一句讓江方濂始料未及的話,「你會跳舞嗎?」
樓頂風很大,霍廷說的每一個字江方濂都明白,怎麼湊成一句話就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呢。
「啊?」
霍廷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我說你會跳舞嗎?」
「不…不會…」江方濂結巴了,他不知道霍廷為什麼會這麼問。
霍廷抱著胳膊,和江方濂對視,「你先前在舞廳里上班,不會跳舞?」
霍廷的這句話邏輯上是不夠嚴謹的,誰說在舞廳上班就一定會跳舞,那在銀行上班,就一定會造錢嗎?可江方濂腦子裡空蕩蕩,連反駁的話都說不來。
「我…不會…」
「我教你。」
江方濂看著霍廷朝他伸出手了,他徹底傻眼了,「什麼?」
「你不會,我教你啊。」霍廷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手,給我。」
江方濂不懂霍廷為什麼會挑這個時間,在頂樓教他跳舞,霍廷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只是看著都很有安全感,江方濂也跟鬼迷心竅了似的,不問緣由,慢慢將手交到霍廷的掌心。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只頂樓門裡的那盞鎢絲燈還亮著,昏黃的光線撒到積雪上,看著暖烘烘的。
霍廷一手摟著江方濂的腰,一手握住江方濂的手指,聲調比平時低了不少,「吶,很簡單的,跟走路一樣,我近左腳,你就退右腳。」
只是單純的進退,江方濂已經分不清左右腳了,霍廷還沒教他跟上音樂,注意左右腳的重拍,他踩了好幾次霍廷的鞋。
「你左右不分啊?嗯?」霍廷連取笑都顯得格外的溫柔,他輕輕踢了踢江方濂的腳尖,「往後退。」
江方濂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任由霍廷的擺布,他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腳下,心裡就像是扯亂掉的毛線球,毫無頭緒,真就像是霍廷說的那樣,他左右不分。
鞋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江方濂認真的模樣,讓霍廷忍俊不禁,他盯著江方濂的頭頂,也漸漸將腦袋低下去,用額頭抵著江方濂的額頭。
「看會了沒?」
江方濂一門心思都在腳上,沒留意到他和霍廷的姿勢,嘴裡喃喃道:「退右腳…」
舞姿早就不成樣子,舞步也始終沒有跟上節奏,江方濂勉強學會了一個進退腳,還要一個勁兒地提醒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會…會了…」
一抬頭,正好對上霍廷的眼睛,他和霍廷怎麼湊得這麼近。
濕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一個對視,兩人都默契的停了下來,霍廷毫不避諱地看著江方濂,江方濂眼神遊移,手指在輕輕蠕動,想要從霍廷手裡掙扎出來,他想要逃。
霍廷捏緊了他的手指,一條腿移到江方濂的雙腿中間,全身的力量也壓了過來,江方濂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死死地抵在了牆上。
舞廳也在這個時候換了個更加輕緩浪漫的音樂,霍廷鬆開江方濂的手指,雙手扶住了江方濂的腰。
兩人幾乎胸口貼著胸口,江方濂無處可逃,被迫和霍廷對視,這個距離,每次一眼神的跳動,每一次呼吸的頻率,都能被霍廷捕捉的一清二楚。
霍廷仔細端詳著江方濂的眉眼,低聲問道:「江方濂,我對你好嗎?」
胸腔在巨大壓力的擠壓下,有什麼東西快要溢出來了。
江方濂雙手撐在霍廷的胸口,想要把自己解救出來,他的力量杯水車薪,無法撼動霍廷,只能點了點頭。
霍廷異常的嚴肅,「不許點頭,回答我的話。」
「好…」
霍廷不依不饒,「好什麼?」
江方濂的手指漸漸捲曲,將霍廷胸口的衣服揉皺,「你對我…很好…」
「對你很好?」霍廷霍地提高了聲音,就連胳膊都使上了勁兒,「你知道我對你好,你還躲著我?你不光不知好歹,還狼心狗肺。」
江方濂覺得自己腰快要被勒斷了,他雙手扶住霍廷的胳膊,「我…」
「你聽了王浪的話,你就躲著我?你信他還是信我啊?你怎麼不當面來找我問清楚?」霍廷毫不留情地拆穿江方濂。
這地方就這麼大,不管江方濂躲到哪兒去,都能被霍廷找到。
江方濂也想問,先前是問不出口,不敢問,現在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也破罐子破摔了,「那你…還喜歡你前女友嗎?你倆還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