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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兩人同時開口,秦路收回視線,「你先說吧。」
近鄉情怯,更何況秦路現在完全就是頭腦空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惑垂眸,「我叫秦惑,是一名孤兒,現在三十歲,是新世界集團的董事長,以前……以前我還有一個名字,叫秦樂樂。」
「哐當——」
秦路手裡的杯子突然掉落在桌上,清脆的碰撞聲過後,深褐色的咖啡快速在玻璃桌上蔓延。
「對不起對不起。」秦路回過神,連忙拿紙巾去拿桌上流動滾燙的咖啡。
白色的紙巾吸水能力強,秦路手忙腳亂的擦乾淨,手裡捏著滿是咖啡漬的紙巾,一直□□的脊背突然就垮塌下來。
他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哭泣,肩膀開始劇烈抖動,秦惑可以看到他的兩雙手青色的血管凸在外面,手指上滿是裂開的口子,皮膚鬆弛滿是溝壑,很是粗糙。
曾經那兩個斷指也已經恢復的看不清曾經斷過,只是有的時候還是有些不靈活。
秦路在安靜的哭泣,秦惑心裡也不平靜,可是多年來的喜怒不形於色讓他內心洶湧澎湃可是面上卻還是一副輕鬆做派。
秦路很快就管理好自己的心情,肩膀狠狠抽了幾下,一張白色的紙巾就送到他面前。
他低著頭不好意思的擦乾眼淚,面對在他沒有看到的時候已經突然長大,並且非常優秀的兒子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溝通。
秦惑的手指在冰冷的瓷盤邊上輕輕摩挲,低聲說,「我失憶了,這個你應該知道,當時我醒來就在孤兒院,後來陰差陽錯又跑出去了。」
可以說他是從小就在社會上開始摸爬滾打,接觸過太多人也獨自面對過太多事。
如果沒有那段系統帶他回去的記憶,那麼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心理,秦路的存在對他來說根本掀不起任何漣漪,甚至有可能是顆定.時-炸-彈。
秦路聽到這話內疚不已,「都怪我,當初我看到賭.場的人追過來了,我本來想親自送你回家的,可是沒辦法,我只好多出了錢讓那個司機送你,誰知道第二天我去村里看情況,就發現你根本沒有回去。」
「後來我就跟著司機行駛的路線一直找,直到找到那個鎮子,才知道那個司機撞死了人以後肇事逃逸,小孩子他們都沒聽說過,只聽說孤兒院進了新的小孩,我急著去找你,因為我知道你失憶了什麼都不懂。」
「誰知道那群人還是跟過來了,他們把我堵在巷子裡,我以為會死,沒想到會被警察救了,後來聽他們說是一個小孩救了我,我聽形容是你的樣子,等我趕到孤兒院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我很自責,一直在找你,可是怎麼都找不到,最後我只好去求我曾經的領導,他最開始給我找了一個戶籍工作,不過因為我的手指有殘缺,做不了多久,我一直在這附近找你,不敢走遠,最後兜兜轉轉到了這個社區,這裡是中心城市,我想如果你來到這裡,我一定會發現的……」
他也想過樂樂可能會去做乞丐,他找了好多地方,幾乎把附近的鎮子全部翻遍了,報紙也登了,電視也上了,尋人啟事貼的到處都是。
最後跟著別人模糊的講述慢慢的走到了中心城市這裡,這裡他有點關係,如果一旦有樂樂出現他一定會發現的。
可是這麼一等就過了二十多年,樂樂長大與否他不知道,他只是希望樂樂還活著,活著就好。
很多的結果秦路從來不敢想,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找樂樂,但是國家人口這麼多,很多地方信息不發達,這麼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秦路甚至都不敢回到村子,他知道林靜都快哭瞎眼了,他很懦弱的想,這樣最起碼能給林靜一個盼頭。
秦惑嘆了口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也已經事業有成,曾經迷茫的、曾經失去的、曾經的曾經,都不再重要。
秦路突然想起了什麼,「報紙上說你前段時間被暗.殺了?你沒事吧?」
秦惑搖搖頭,輕描淡寫的說,「沒事,那些人敢算計我就應該預料得到他們現在的下場。」
「那……那就好。」
秦路吶吶的蠕動嘴唇,手指不停地在自己的工裝褲腿上搓著手心裡的冷汗,兩人又一陣無話。
秦惑主動問起他之後的人生規劃和職業發展,秦路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像是小學生被老師抽到答題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秦惑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眉頭微微隆起,「好,我知道了,你先代我接待一下他們,我現在馬上回去。」
秦路慌張的站起來,手足無措的問,「你、你很忙,現在就要回去嗎?」
雖然兩個人的氣氛很僵,可是秦路就可以這麼坐一天都不嫌煩,他還沒看夠如今的樂樂呢。
秦惑回答,「M國的金融公司派人過來談合作,我必須得回去,晚上……一起吃頓飯吧。」
「誒!」秦路驚喜的笑了,「好好好。」
秦惑離開之前又說,「你下班以後我讓司機來這裡接你。」
秦路一臉恍惚的回到辦公室,自從離開咖啡廳以後,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端的不敢置信的幸福裡面。
他沒有懷疑過秦惑的真假,一是秦惑現在的身份沒必要騙他,而且對方也可以不認他。
秦惑的臉有林靜和劉文杰年輕時候的影子,只是他綜合了兩者的有點,渾身又散發著一股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