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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洗完手,秦惑倒了一點麵粉在碗裡,就聽到小崽子的房間裡傳來了響亮的「廝殺聲」。
仔細一聽,原來是遊戲的聲音,裡面「乒桌球乓噼里啪啦」的好不熱鬧,看來這是小崽子對自己無聲的還擊,這個聲音可是以前聽到的好幾倍大。
對了!秦惑手上的動作一頓,扭頭一看時間,發現已經快八點了,這個時候學校的早自習應該都上完了。
他竟然忘記給小崽子請假了!
到時候杜若梅又要揪著這個事說個沒完。
他擦乾淨手,大跨步的走進房間,找到老人機,翻出裡面的通訊錄,給杜若梅打了一個電話。
「餵?杜老師,是我,安離的父親,他最近身體不舒服,我要給他請幾天假,時間不太確定,到時候我再跟你說……」秦惑低聲對著電話說。
杜若梅那邊剛準備陰陽怪氣的說話,腦海里不知道怎麼又浮現出那天的身影,尖酸刻薄的話就跟一根魚刺一樣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要死。
最後她也沒那個心情想東想西,反正見不到那個煩人精也好,還懶得給他收拾爛攤子。
得到杜若梅的答覆以後,秦惑放下手機,對著一直沒出聲的房門,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很快,雞蛋灌餅就做的差不多了,秦惑快速用鍋鏟給剛剛灌了雞蛋液的餅胚翻了一個面,用小火慢慢煎著,雞蛋的香味混合著麵粉的香味慢慢飄進秦惑的呼吸通道里。
差不多了,他在雞蛋餅的一面刷了一層豆瓣醬,然後又夾了幾個小菜在中間,把雞蛋餅盛起來以後又打了個青菜湯。
自己吃完一個以後,照例把剩下一個連餅帶湯打包起來,從安離的窗口縫隙出塞了進去。
他負責安離的吃喝不錯,可是他已經做到他的責任,安離吃不吃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不少安離吃喝。
送完飯以後他就背著手回到了房子,聽到安離的房裡似乎是在跟他對著幹一樣的打鬥聲,秦惑臉上的表皮扯出了一個嗤笑的神情。
這才第一天,看這小崽子能撐幾天。
第一天,安離房間裡除了遊戲聲就是遊戲聲,兩人沒有一丁點的交談。
第二天,安離房間裡的遊戲聲中途偶爾會停一下,然後又會放的更大聲,安離依然不服。
第三天,房裡的遊戲聲開始斷斷續續,每隔兩三個小時就會停下,期間會夾雜著推門聲。
第四天,遊戲聲每隔不到一個小時就會停下,並且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不會重新打開,安離不止於敲門,已經開始用腳踢門。
第五天,遊戲聲已經停止,一天都聽不到多少聲音,伴隨著的是安離的怒罵聲還有劇烈的拍門聲。
第六天,安離踹門。
第七天,安離有了一絲哀求之意……
這段時間內,秦惑一直穩如泰山的坐在沙發上,慢慢品嘗自家的好茶。
聽著裡面的叫罵聲從「我艹你媽!秦禍!你放老子出去!」到求饒聲「爸……你放我出去好不好……」的驟然轉變。
秦惑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問道,「安離,你知道你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安離趴在門邊,經歷了七天房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聲音以後,驟然聽到秦惑的聲音,恍若隔世。
他連忙拍門,「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聽到外面沒聲音,安離心裡一慌,突然想到什麼,急忙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打遊戲了!我好好學習我天天向上,我還會好好孝順你!」
「嘖。」秦惑放下茶杯,用紙巾把不小心漏出去的水跡擦乾淨,「玩遊戲,我不是不讓你玩,而是你要學習自己把握這個度,至於你的學習問題,我們可以以後再慢慢改正。
既然你說到這個孝順問題,那我問你,你到底承不承認我是你爸?我穿女裝真的很丟人嗎?」
安離迫切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他剛才的話無非就是哄哄秦惑而已,是沒有付出真心的違心話。
現在秦惑問他,他作為自己的父親真的很丟人嗎?
丟人?沒錯,是很丟人。
整個鎮子,連小孩都知道,他是被撿來的,而撿他的人是一個不男不女的變態,是個腦袋有精神病的人,這個人整天穿著別人不要的女裝招搖過市,絲毫不知道羞恥。
學校的學生排斥他,老師看不起他,外面的混混欺負他,這一切他都沒人訴說,因為他的養父是根本就不可能給自己提供庇佑。
在養父沒有是變態之前,他們家其實還過了一段安寧的日子,從小養父就寵他,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是他優先。
記得以前他看中了一個木雕,那個木雕很漂亮,可是也很貴,他們家買不起,最終也只能是遺憾離開。
可是有天晚上當他口渴起來喝水的時候,路過秦惑的房間,不經意看到房門沒有關緊,裡面的秦惑低著頭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麼,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刀。
小刀刀尖上有木屑,旁邊的桌上也有一堆木屑,在暖黃色的燈光下,他看到秦惑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木頭,那個木頭模型竟然是之前他看中的木雕的半成品!
在他十歲生日那天,在養父包裹著白色紗布的手心裡,小小的木雕並不精緻,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粗糙,但是他愛不釋手,還藏了起來,只是在十二歲以後,就被他親手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