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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春節將近,寒冬臘月里南安市上流社會圈子即將舉行一場派對,每一個有名有望的人都收到了一封邀請函。
開派對的主人是南安市的商業巨頭顧李兩家,聯手辦這場宴席不是為了什麼商業目的,只是為了慶祝他們的唯一的孫子顧家大少爺身體康復。
流言傳聞顧家大少爺前段時間開車不小心,在馬路上被輛不貨車撞碎了跑車,連帶著撞碎了大少爺那金貴的身子差點就死了。顧李兩家老人心疼萬分地各種請醫生找靈藥,三個月過去,總算是把自家孫子給照料好了。
專門搬了一個醫院總價七位數的治療費用不是吹的,斷手斷腳斷排骨的顧非聲在康復治療和復建下好得沒留下一點後遺症,還搶在過年前活蹦亂跳了起來。
顧李兩家在郊外一棟占地寬廣用於商務度假的花園別墅里準備募辦一場舞會,在南安市廣發請帖,表示家裡有年輕兒女的企業家大商人們都可以來。
顧非聲一開始表示不想舉行這個舞會。因為那天他要上班,自從他身體康復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圖書館去復職。館長對他積極上的班態度很是滿意,表示他工作可以慢慢來,一切以身體要緊。
李老太太卻不同意,老夫人被傭人們攙扶著走在倒映著水晶吊燈的大理石面地板上,豪氣地揮揮手,讓人往客廳里推來了好幾排最新的定製西裝。那些衣服每一套都價值不菲,全部是以顧非聲的身材定的。
老夫人打著電話不停在說:「這次舞會不但有很多漂亮妹妹會來,還有很多漂亮弟弟的嘛!你好不容易恢復了,就多和年輕人接觸接觸,玩一玩開開心心,無聊時候解悶說說話也是好的呀!「
顧非聲剛才還在開車,此時已經把車停在了路邊。他沉默片刻忽然說:「您都請了哪些人?」
見他態度上沒有強烈抗議,李老太太臉上一喜:「該請的都請了呀!「
顧非聲立刻問:「白雪痕也請了麼?「
李老太太:「他小時候不是和你最要好的麼?他們家又和你爸曾經是商業合作夥伴。雖然這幾年關係淡了點,但這次你大病初癒,他當然也是要被請過來的。「
顧非聲電話里良久沒說話,然後嘴角上翹意味不明地笑了:「您說的是,我是該多和不同的人接觸接觸。這宴席我同意辦了,需要我做什麼嗎?」
「哪裡需要你做什麼。雇幾個人來忙就是了。」李老太太帶著百萬翡翠鐲子的手抓著手機,「你來外婆這兒把衣全服帶回家,試出個兩套最好看的舞會那天穿。對了,再把周警官叫上嘛。這麼大的宴席你怎麼可以不叫他。」
「……」顧非聲說,「再說吧。」
掛了電話以後,顧非聲坐在自己那輛賓利上,頭靠在駕駛座的椅子上很久沒說話。
許久之後他輕吸了一口氣,面色很沉,停了許久以後才重新發動汽車。
下午五點半,周閬準點下班開車回家。
他幾個月前結束了東昌市的案子,卻沒有全須全尾地回到南安,等到修養一個月康復以後,周閬出院復職了,楊局卻一揮手免了他日夜加班的繁重工作,只說叫他好好注意身體,其餘需要加班的事情近期可以暫且交給上官紅。
楊局說他可不想百年之後到地下,被自己曾經的戰友周雲塵質問為什麼虐待他兒子。
周閬對此安排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是聽出了一種楊局要架空自己,有些事不準備讓他過多插手的意味。
正當楊局覺得這狗傢伙察覺了什麼要反駁抗命的時候,周閬微微一垂眼睛做出一副re聽認真話的下屬模樣,表示知道了堅決聽從組織命令安排,不加班就不加班。
如今這都快到過年了,周閬除了每天按規矩時間上班下班,連局裡的一些疑難案子都沒怎麼插手。這麼一來,倒是把上官紅忙得像條狗一樣,周閬每次見他感覺這傢伙都快要猝死。
今天又是準時下班的一天。周閬本來想去餐館打個包當晚飯,剛點完菜就恰巧看到店裡有個染髮紋身的殺馬特小青年。那傢伙打扮新潮樣子頗拽,流里流氣,在餐館裡吃完飯不付錢,居然一拍桌子一抹嘴就走了。
周閬當即見義勇為,一個掃堂腿把那吃霸王餐的小混混掃地上去。不多時,店老闆風風火火地從廚房裡跑出來,提著把菜刀怒吼:「誰打我兒子呢?!」
周閬:「……「
晚飯沒吃成,周支隊長餓著肚子回家,才剛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了一輛車牌型號顏色都十分熟悉的賓利。
這車樣子美麗,價格也很美麗,停在路邊哪怕不懂車沒考駕照的路人路過都會多看幾眼。
周閬望著那車打了個電話:「你怎麼來了?」
顧非聲的聲音在那邊沉默了兩秒,說:「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飯,能不能換你收留我住一晚?」
周閬疑道:「你自己家那麼大的房子你居然不願住?」
顧非聲對著電話聽筒道:「不願意,我會夢到我父母。」
雙親出現過的夢境多半都是噩夢,從小失去父母的孩子,有時候夢到也是一種折磨。這意味著和現實割裂太大,清醒之後更加意識到有些東西一去不復返。
周閬向著那車走過去問:「你這種情況多久了?」
顧非聲回憶了一下:「很久了,我今晚想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