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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非聲一看到面色就白了,瞳孔巨震,因為那些照片裡千篇一律全是自己。
那些照片可能都是針孔攝像頭拍的,甚至有些還在他家裡。照片上的自己有些是在吃飯,有些是在做飯,有些甚至是剛洗完澡出來裸著上身正在擦水,甚至連他睡覺都有,視角居高臨下,仿佛連天花板上吊燈上都有攝像頭。
放在審訊桌上的那些照片都是現場取證,所以拍的特別清楚。其中有一張,還準確拍到了一張正臉照。
那是顧非聲正在提醒借閱者不要大聲喧譁,他無暇的皮膚因為午後窗口透進來的光白皙到有透明的幻覺。他正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放在唇前:
【噓——】
第3章
被窺視、被跟蹤、被偷拍。更何況今天那個人還主動找上了門來。
顧非聲像是十分驚訝,肩握著照片的手都略微發抖。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問:「所以我是被變態偷窺跟蹤了嗎?死者今天找上我門來,你們警方懷疑,是我發現了他的變態行為然後謀殺了他?」
周閬不置可否,手肘撐著審訊室鐵桌:「顧先生,楊星月他是真的很喜歡你。他死的時候身上穿著的那條內褲還是定製的,某個地方的圖案正是你的照片。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還是他的受害者。我們之所以把你叫過來,其實是因為我們局裡有個叫上官紅的小女警很好奇,好奇你是真長他照片上那樣,還是楊星月作為你的追求者給你美顏P圖濾鏡了。」
上官·小女警·紅,站在玻璃背後瞬間表情空白,要不是現在時候不對,以及一屋子都是那姓周的臭混蛋的人可能會攔著他,他估計會衝出去再衝進審訊室里大喊:「老子他媽的是男的!能把你個臭傻逼打的嗷嗷叫的純爺們!」
顧非聲的臉色沒有因為他這番話好受一些,皺眉看著眼前的警察一言不發。
周閬輕鬆地闡述:「現在我見了真人,發現你長得果然不錯。」
顧非聲努力讓自己維持蒼白的臉色不崩掉,為此他深呼吸了幾下,問對面的人:「……謝謝。你叫什麼名字?你長得也很不錯。」?
周支隊長毫無愧疚地受了誇獎,絲毫不加掩飾:「周閬。」?
「浪?是哪個『浪』?」
「閬峰綺閣幾千丈,瑤水西流十二城。鮑溶的詩。」周閬直截了當,「很高興認識你,以後坐牢報我的名字打飯能容易些。」?
周閬:「我們下午花了一點時間,排列了一下那些照片的拍攝時間,推測死者應該是從一年前就開始對你進行的偷拍。整整一年,但是他不早不晚,卻偏偏在今天去圖書館,然後他死了。對此你巧合你有什麼解釋的麼?」
顧非聲反問:「楊星月的死亡和他突然來找我這件事有關?」
周閬偏了偏頭,又推了一份資料過去,像是□□了一疊新的籌碼:「我們在死者的電腦里發現了一份資料。他最初知道你這個人,是因為暗網上有個叫ID名叫Silence的人向他兜售了一份你的資料。裡面有你的身高體型,你的出生年月,工作單位、甚至是你的穿衣尺碼和個人喜好……果然,你很合他胃口。」
周閬看著顧非聲發白的臉色,一句一句地說:「而我們的技術組查了那封郵件資料的來源,發現發件地址居然是來自市圖書館公共電腦。所以,顧先生,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像給自己拉皮條推銷自己一樣,以Silence的名義對楊星月發出自己的資料呢?」
顧非聲表面蒼白,內心卻毫無溫度地冷冷嘀咕了一句:現在警察查案都這麼快麼,案發還不到十個小時。
他不說話了,周閬看著他態度輕鬆悠閒地陪他一起沉默,仿佛不是警察隊長在審訊犯人,而是好朋友坐在一起鬥地主耐心等他出牌。
於是顧非聲按約出牌了。
他看著眼前的周閬,看他制服和肩章,應該是刑偵支隊長。南安市是副省級市,這傢伙看上去很年輕,頂多三十左右罷了就做到了正處副局級,身上沒有個幾件特大功勞是不太可能的。
這樣的一個警察,真是人中龍鳳。要應付起來也真是很麻煩。
顧非聲嗓音輕柔縹緲,輕聲問:「周閬,你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警察,正義感應該也很強。眼前有個二十歲的孩子在你的面前沒了,我偏偏又有些說不清的可惡嫌疑,你現在是不是很生氣?」
周閬看他這麼套近乎,直接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顧非聲上身靠近,眼鏡下漂亮透徹的眼睛和他直勾勾地對視:「因為你沒有證據啊。」
周閬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淡了。
「你把我抓來,是因為你是個很厲害的警察,可以在一片毫無線索的空白中找到我的存在是如此違和。你的直覺告訴你可能是和我有關,所以你認為我從一開始就盯上了死者,讓他沉迷愛上我。在你的猜測里,我就像吐絲的毒蜘蛛一樣一點點布網纏著他,最後再利用他對我的迷戀誘導教唆他自殺死亡。可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全部都是假的。」
「我沒有一開始的作案動機,你也沒有到最後的殺人證據。」顧非聲嘴角上揚,溫柔地說,「試問,你憑什麼不生氣啊?」?
周閬不笑了。
那一瞬間他所有的輕鬆和愜意都消失殆盡,他微微沉下下巴,眼皮一抬瞳仁死死盯著顧非聲看。一下子他那張五官深邃鼻樑高挺的臉就變得冷酷起來,哪怕被人瞄到一眼都會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