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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顧非聲拒絕進食,他就選擇在他面前大快朵頤,並且故意沒有注意自己的吃相一副很香的樣子,仿佛佐餐的是別人的痛苦。他甚至還要了一杯酒,大早上的就拿著個高腳玻璃結品嘗那裡面微酸清爽的液體。
顧非聲聞著飯菜的香氣,側過頭看著他吃早飯,許久之後說了一句:「……少了歐芹。」
雲非覺看著自己面前金黃的煎蛋,割開以後流出溫泉般的蛋液:「嗯,是欠缺了一些。等你身體好了以後,由你做給我吃,想必會更加美味。」?
「你心情很不錯。」顧非聲說,「為什麼?」
雲非覺沒有否認,輕笑一聲道:「我昨天去看了我父親,他不行了。確切地來說是,見到我以後,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要立馬咽氣。」他對於這件事情表現得很愉悅,「這些年想扳倒他的人很多,他也有很多仇家。如今他快死了,以往跟著他的人不是投靠新的主人,就是選擇跟著他的繼承人。不過投靠新主人樹敵太多勢力牽扯太廣,我的突然出現倒是解了那些人的燃眉之急。」
顧非聲看著他,目光中全是疲憊,他坐起來了一些:「聽上去那些人只是需要一個領頭人。你不像是會給他們當傀儡的人。」
「當然。所以我要到了一份名單。」
雲非覺也沒瞞他:「那是一份我父親所有手下、所有利益糾葛者的名單,以及這麼多年來他們涉及的見不得人的交易。有了這份名單我才能更好的接手教會高層的權利與事物。不得不說,那些名字我看到之後都有些吃驚,你很難相信冠冕堂皇的社會與宗教底下,竟然躋身了那麼多熱愛草菅人命為非作歹壞事做盡的人。就像太過光明的陽光底下,總會有最深刻的陰影。」
顧非聲不說話了。
雲非覺等了一會兒,反問:「你都不好奇有誰麼?」
顧非聲:「我為什麼要好奇?」
雲非覺:「因為你的前情人不是警察麼?他應該會很想知道這份涉及了當今社會黑暗面的名單里到底都有誰。」?
顧非聲不屑地移開眼:「關我什麼事。」
雲非覺笑了幾聲:「我看過中文網絡里有一種說法,世上所有的推脫與抵賴都可以變成兩句話:『關我什麼事』與『關你什麼事』。」他頓了頓,然後說,「你該不會以為這世上就只有你一個暴食罪吧。」
顧非聲眼神立刻頓住了。
「你看,你果然很好奇。」雲非覺聳了聳肩,目光真誠地說,「神愛世人,世人皆有罪。那份名單里可不止中國一個區,也不只在你身邊有那些恐怖的販毒、網絡剝削、人口買賣罪行……我言盡於此,你是我看中的人,我相信你也看重你,之間不該有秘密,如果哪天你想要了解地更多,我隨時歡迎你向我詢問。」
早飯以後,雲非覺照例匆匆地離開了。他在外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處理,權利的交接不是小事,他只能不情不願地違背本性忙碌著。
顧非聲今天一天都病得很重沒有下床,或許是因為病情加重而且醫療器材還沒有運來的緣故,自早上威廉醫生給他打了一陣營養針以後就沒有出現。
下午的時候看守顧非聲的人開始輪班,好像是雲非覺那裡出了點事情,急需要人手,把這間宅子裡的人都調走了大半。或許也是諒顧非聲一個病秧子造不成什麼亂子,看守他的人到了半夜以後減少到了只剩下了門口的一個。
大概凌晨兩點的時候,看守者又開始進行了換班。換班之前看守者進去檢查了一下,出來的時候匯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離開了。
那個看守者帶著帽子走過走廊,避開了監控的死角,悄無聲息地轉了個彎進入了宅子上樓的樓梯。樓上是雲非覺的書房和臥室,是普通人不能隨便進入的地方。由於人手調走了大半,這裡的人今晚出了一些空缺,導致走廊沒有人看守。
偽裝到這裡,見四下沒人,顧非聲把看守者帽子摘了下來拋到一邊,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他有些體力不支扶了一下牆,這些天的虛弱裝的成分占了一半,可長時間沒有進食依靠營養劑生存也不可遏制地帶來了副作用。他用威廉醫生給他偷偷留下的針管制服了那個看守他的人,穿著他的衣服才上來了這裡。
今晚靜到有些不尋常了。
顧非聲腦子嗡嗡地叫,走路沒有一點聲音地推開了雲非覺的書房門。
他的書房裡有很多書,和顧非聲老家的一樣,這個被關在天堂島長大的惡魔從小到大攝取知識和嘗試的方式就是閱讀。他讀過的書不見得會比自己少,顧非聲看了一眼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本,走到辦公桌邊上拉開了抽屜。
雲非覺的抽屜沒鎖,裡面有一個文件袋。
顧非聲把文件袋拿了出來,打開以后里面露出一份厚厚的文件,為首第一個就是一份名單目錄。顧非聲呼吸停了,光是在目錄上他就看到了至少十幾個自己能經常在新聞上看到的名字,更別提這份文件里會涉及多少見不得人的交易。
他因為虛弱,腦子裡一片模糊。伸手翻了開來,然而翻到第二頁,竟然是一張什麼字都沒有的A4白紙。
顧非聲愣了一下,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接下來整整一本都是白紙。
一股不祥的預感爬上了他的背脊,之前來不及細想的事情全都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