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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閬不敢相信,「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建樓??」
顧非聲快速解釋道:「這樓之前是建來做汽車展和倉庫的。買的時候是因為這樓的外牆為了圖好看裝了鏡面反射玻璃,讓很多路過遷徙的鳥誤以為是天空活活撞死了。我看到以後就把這棟樓盤了下來,把那些玻璃全拆了。」
周閬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受和相信他的這種說辭。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遠點,自己帶上指揮耳麥聽到那邊說部署完成,各部門警力已經到位,立刻快速離開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救人。
顧非聲靠在自己車頭,仰起頭看秋日黃昏金紅色的天,輪廓從下巴到脖頸都成了一道優雅的弧度。他放輕聲音忽然說了句話:「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
周閬心頭一悸,瞳孔收縮愕然回頭:「你說什麼?」
顧非聲對他微微一笑:「我說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真是事態緊急沒時間和這極度可疑的人瞎掰扯,周閬每次一見到這人都恨不得把這人一身偽裝扒開來看看內里到底隱瞞了些什麼。
……
建築樓內部,被挾持的上官青坐在地上,感受著趴在自己懷裡的聶秋陽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心裡有些欣慰,下巴被孩子頭頂的頭髮弄得有些癢,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想把那些柔軟的頭髮吹開些。
聶秋陽抬起頭,臉上淚痕還未乾,認真地說:「青哥哥,你拋下我吧。」
上官青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你說什麼?」
聶秋陽纖長如鴉羽一般的睫毛在濕濡後更顯得黛青如墨,他看著上官青說:「如果警察叔叔來救我們了,那個壞人一定會挾持一個人做人質。我個子小體重輕,壞人一定會選擇我的,到時候你就趕快跑吧。」
「你在說些什麼啊?」上官青張大眼睛,沒辦法想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居然能想到這一步上來。
「我死掉也沒有關係,可你一定要活下去。」聶秋陽說到這裡猛地吸了一口氣,頭埋在他肩窩裡哽咽道,「青哥哥……你拋下我吧!」
上官青一瞬間除了心疼外還有一份在這樣生死關頭產生的難言情緒,要不是他手腳被綁著無法動彈,他真的很想伸出手抱一抱這個早熟早慧的孩子。
突然,這層樓的門被一個人撞開了。
看到來人上官青先是一驚,然後就發現來的是個頭破血流的高大男人。
「草,警察來了!」高健的手裡提著把刀,手臂和頭上都在流血。
「你把聶教授怎麼了?「上官青脫口而出,「你把他殺了?」
高健聞言十分激動:「我沒有殺人!我一覺醒來他就已經死了!艹,我只想教訓這禽獸一頓而已,我才沒有殺人!!」
上官青根本不相信他,看著他失控的樣子皺著眉想帶著聶秋陽往後躲。
「你躲什麼?警察來了,咱們一個也別想跑。」他掃了一眼上官青和他懷裡的小孩,就大步走了過來。
「你幹什麼!」上官青想下意識護住聶秋陽,卻被他掙脫開。
小孩用肩膀撞了一下上官青,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主動面對歹徒。孩子仰著那張漂亮的小臉直直看向壞人,他說:「你抓我走當人質吧!我年紀小沒法反抗你的,我會乖乖聽你話的。」
高健想也不想一手就輕鬆提起他,果然如他所言很好挾持。
在聶秋陽被他抓起要帶走的一瞬間,坐在地上被束縛雙手的上官青以一種沉穩至極的語氣平靜說道:「你給我聽著,我叫上官青!」
男人一愣,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開始自我介紹。
「我的父親是西京市局副局長,我的堂兄是南安市刑偵支隊副隊長上官紅,我的堂姐是南安市南湖分局技偵副隊上官橙橙。」上官青望著他,一雙烏如黑曜石的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光,「比起一個毫無作用的孩子,你挾持我做人質價值絕對更大!」
上官青活在這世上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對外人大聲說出自己的身世,卻是以這個身份慷慨赴險。姓上官的人骨子裡永遠都流著正義的血,無法對弱小置之不顧。
高健一下子動搖了,接著他也覺得上官青說的有道理,於是把手中的聶秋陽丟下,抓起了上官青把他從地上拽了站起來要拖著帶走。
聶秋陽險些瘋了,撲在上官青邊上要替他:「抓我!別抓他,求你了抓我!」
男人已經沒了耐心,哪還有心思跟他們糾纏。他抬起手裡的刀就要朝著孩子落下,心想一刀下去見了血這鬼叫的孩子總能消停些。
孩子還小,那小小的身體一刀下去可能就沒命了。上官青想都沒想就閃身就去替孩子擋,結果刀子就砍在了他右手手肘關節上方幾寸的胳膊上。
天才音樂家的手臂上鮮血飛出來一下子濺在孩子臉上,近乎遮擋了一部分視線,讓一切變了顏色。聶秋陽當即就瞳孔收縮愣住了,上官青半邊襯衫袖子都被染紅了,一時之間居然也沒感覺到痛,低頭對著地上的孩子只說了四個字:
「聽話,平安。」
聶秋陽似乎還傻在那裡,他呆呆地望著上官青,直到溫熱的鮮血從他白皙的臉上滑落滴成溝壑,紅白相映觸目驚心。忽然間他低下頭,劇痛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上官青被高健拖拽著不知道要被帶到哪去,路過樓梯間天井的時候,上官青忽然一腳踹向了他的膝蓋內彎。歹徒被他突然一下弄得也腳步有些不穩,正要把他弄起來,下一刻就被上官青擒拿住了腳腕,接著爆發出了一股力量把他在樓道甩出了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