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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閬耳朵那邊上官紅聲音沉重到吞了一斤砂子:「周閬,我們的人出事了……」
顧非聲全程聽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知道這事兒非比尋常,性質極其惡劣嚴重,立刻對周閬說:「你快去吧。」
周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舍,然後點了點千斤重的頭,對一個便衣警察說:「你在這留著,他跟我回去。」
那個便衣警察立刻服從命令,看著周閬和他的隊友一同飛快地離開。
病房裡一下子空下來,顧非聲望著周閬離開後都來不及關上的門,皺著眉在心裡想了一下。
他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別說犯罪分子是怎麼瞞過警察進入局裡的,他難以想像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囂張的反社會人士,居然敢直接去炸警察局的。
他一抬頭,發現那個留下來的便衣警察也是坐立不安,似乎非常煎熬牽掛。
顧非聲對他道:「要不你也回去吧。我這裡有醫生和護士,醫院這麼大我不會有事的。」
那個便衣警察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周哥要我留在這裡,那我就不該離開。」
顧非聲問:「你們很聽他的話?」
便衣警察點了點頭:「他是很厲害的人,我們當警察的都很佩服他。」
接下來一段時間,果然他都一直沒離開在病房內看著。顧非聲到了點需要服換藥,他拒絕口服一切藥物,於是那些藥基本都是點滴。
新的藥物為了讓傷口更快癒合,含有消炎鎮靜的成分,顧非聲睜著眼睛不一會兒就有點困,他盯著有節奏的點滴漸漸覺得自己眼睛很沉很沉。不一會兒病房內就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沒有夢境的睡眠香甜而輕柔。
顧非聲睡著睡著,忽然感覺到一陣冰涼,自然而然地醒了過來。視線從模糊開始聚焦,幾秒之內變得清晰後,他看到自己的病床前坐了一個人,一個正對他溫和微笑的人。
顧非聲睡夢中的一口灼熱呼吸突然忘了呼出,猝不及防地與那一雙異色的瞳仁對視了。
若干年前,他就是這樣躺在那片天堂島的黑暗小屋裡,與這雙眼睛如此對視的。初見之時只覺得無比美麗驚奇,在了解之後才覺得恐怖徹底。
那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坐在床頭邊看了他多久。此時他的眼中有笑意,溫柔如水地問:「午安,睡得好麼?」
顧非聲當即就被一種強烈的恐懼席捲了,他忘了呼吸,心跳也跟著停止了。
「看來是很好。」異瞳的男人低頭看他,眼底有著晦暗的柔光,「你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再次見面,請允許我為你獻上相逢的花束。」
他伸出手,摘下了床頭花瓶里的一朵水仙,輕輕放在了顧非聲的鬢邊。他的手指眷戀,在顧非聲的臉上划過,就像是王子在珍惜他最中意的一件珍寶。
「我的非聲,好久不見。」
顧非聲窒息之中用力別過頭避開他的手,他皺眉將自己從病床上撐起一些:「那個便衣警察呢?!」
男人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
顧非聲沒有得到答案,心下微涼:「Silence!」
「不……」男人搖了搖頭,「再次見面,請允許我用中文重新介紹自己,親愛的顧非聲,我是雲非覺。」
……
「你給我取個中文名吧。」
「雲……」
「為什麼?」
「因為無論是黑夜還是白天,雲一直都存在,他們總自由自在。」
……
雲非覺眼中有著無限的眷戀與溫柔:「我的非聲,你想我麼?」
顧非聲看著他,面上沉默著沒說話,手卻悄悄摸進了枕頭底下。那裡有一把漆黑的水果刀。
這時候誰也沒預料的是他房間門突然打開了,吃過飯還在外面遊蕩了好一會兒,意圖給僱主創造戀愛機會的許夏提著杯奶茶走進來:「顧先生,你說周閬先生會喜歡甜食嗎?」
她剛走進來,看到屋子裡還有別人就愣了一下。
她們這些做護工的,守則有一條就是禁止病患和陌生人接觸,許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嚴肅,皺起眉來:「請問你是?」
雲非覺看著她臉上笑意未變,稍微欣賞了一下這個女孩可愛的臉,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裝有□□的槍,對著許夏猝不及防地扣動了扳機。
顧非聲心頭一驚:「Silence!!」
許夏胸口中槍之後當即倒了下去,血在牆上濺出了一朵鮮紅的花。
「是雲非覺。我的顧非聲,你接受了我給你的名字,我當然也會接受你的贈予。」雲非覺走了過去,槍再次上膛。他起身走了過去用槍口對準了許夏的太陽穴,準備補刀斃命。
「雲非覺!」
顧非聲從床上坐了起來險些摔下去,他將點滴都連帶著摔倒在了地上,啪啦一聲碎了無數的玻璃碎片,手背扯出了一片血花,「雲非覺,你住手,你來這裡一趟大費周章……不過就是想我跟你走……」
雲非覺開槍的手一頓,轉頭看向他。
「要殺要剮隨你便,你不用再禍及別人來給我增加心理壓力了。我這就跟你走……無論天涯海角,我願意陪你回去你的天堂島……」
顧非聲抓著胸口,因為說話太過用力,導致口中一股腥甜上涌被鐵鏽的氣息嗆到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