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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煙只是一個身體不好的中年婦女,打起來哪裡是這人的對手,分秒間就被壓著趴下了。出手的人一點也沒因為她是年長的女同志而留手。
林念煙尖叫:「你們都是魔鬼!!!都是魔鬼!!」
周閬把人壓在地上一腳踢開刀子,轉頭過去看到臉上有血的顧非聲被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受傷了問:「沒事吧你?」
顧非聲手被捆著靠在牆上,見到他卻不像是太驚訝的樣子。他臉上是紅的,一雙眼角上挑的眼睛卻黑白分明,就像是株正被火至燒黑枯萎的植物。
這個樣子的他看上去十分危險,卻令周閬聯想起那張照片裡的小男孩,意識到這才是顧非聲原本的樣子。
周閬給林念煙銬上手銬,邊低頭對著顧非聲說:「你不說話幹什麼?說好給我送夜宵牛肉麵的呢?你落綁匪手上了,牛肉落你肚子了吧?」
顧非聲:「……」
他被周閬走過來用刀子鬆了綁,可以自由活動了。
林念煙被周閬銬上強行帶走,樓下就有警車。顧非聲看著她不住還想掙扎的背影,忽然出聲道:「阿姨,你兒子死了也上不了天堂。」
他頓了頓,接著說:「但等我以後下地獄了,一定會替你給他問聲好。」
這次警方來了兩輛車,顧非聲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估計是周閬第一時間查出了嫌疑人是誰並反應過來他可能有危險,所以率先就衝出來救他了,後面那輛是後續趕到的警力。
顧非聲心想,周閬能這麼快察覺他出事了,看來平時那幾餐早飯夜宵果然沒白送啊……
犯人被壓在後面那輛車,周閬單獨開一輛自己的車,副駕駛坐著顧非聲。
車內一下子有些寂靜無聲,顧非聲主動詢問:「你是怎麼知道我被帶來了這裡的?」
「大晚上,漆黑的夜裡,顧先生你開個白色的敞篷邁巴赫,簡直亮瞎了我們南安市馬路上所有市民的眼睛。你都上微博熱搜了,你自己可以看看。」周閬幽幽地說,「我發現你開車去的路線方向和林靄生前住過的出租房位置十分接近。犯罪嫌疑人就算要綁你,也不可能拖著一米八零昏迷如豬的你走太遠吧?用腦子想想不就清楚了。」
顧非聲:「……」
顧非聲問:「那我車呢?」
周閬不懷好意地幸災樂禍道:「違章停車被交警部門用拖車吊走了,自己明天去領罰單交錢吧。」
「……」都什麼玩意。顧非聲決定先不去管這事兒。
突然,他面前多了一塊手帕。
顧非聲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周閬這是讓他擦擦自己臉上的血。他轉頭看了一下後視鏡,看到了一個臉上血已經凝固,皮膚雪白到宛如鬼片主角的自己。
他把手帕接過,在臉上用力擦著:「你還會用手帕。」
周閬:「哦,車上備著用來擦後視鏡霧氣的。」
顧非聲:「……」
周閬:「不用謝。」
顧非聲皺眉,把那手帕隨手拋了。
周閬嗤笑:「大少爺。」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馬路外面路燈的影子如同斑紋一樣在車裡划過又划走。
顧非聲:「送我回家吧,我餓了。」
「你得去做筆錄……」周閬開著車看他表情虛弱不似作,偽話鋒一轉,「但今天時間太晚了,特別待遇送你回家。明天自己來局裡一趟。」
他心想這少爺一天得吃幾頓,下意識全身摸了一下,居然真的被他在口袋裡摸到了點東西。周閬把那包不知道過了多久硬得和石頭一樣的花卷饅頭塞顧非聲手裡:「湊合湊合吃吧,別嬌氣。」
顧非聲愣了半晌,握著那袋花卷饅頭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密集,顧非聲有點困了,車開到一半的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
周閬今晚回去還得再連夜審訊林念煙,在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聽著副駕駛均勻的呼吸聲,他看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寂靜路口道:「我會去好好問問林念煙她為什麼要襲擊你。顧非聲,你是展現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給她看麼,你究竟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深夜馬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周閬下意識去了眼副駕駛上的顧非聲。
只是這一眼,他腳底下的寒意就冒了上來,甚至差點讓他一腳踩在油門上闖紅燈。
顧非聲根本沒有睡覺,他無聲地死死看著周閬,頭沒有轉過來停留在原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用力斜視著,一瞬不瞬地往死里張大著。周閬視力極好地在對視中發現,他眼下眼瞼上有一點細沙大小的痣,在漆黑的空間裡就像是直刺而來的匕首尖一樣令人膽寒醒目。
「你……」
顧非聲盯著他看,直到綠燈亮了兩次。他才小聲說:「我快到家了,謝謝你送我。」
他收回目光,重新垂下閉上:「還有,希望你會喜歡我給你帶來的禮物。」
在顧非聲下車離開之後,周閬在坐在車裡用拳頭用力地砸了一下方向盤,意圖宣洩掉那種冰涼刺骨的危機感。
直到他回到警局以後,才明白顧非聲同他說的「禮物」是什麼意思。
上官橙橙已經在市局裡工作很久了,此時儼然一副要通宵的樣子。她對著迎面走過來的周閬語氣有些疲憊地說:「周哥,我有事和你說。」
周閬把她給忙忘了:「抱歉。我這就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