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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非覺看見他就笑了,走了過去在桌上拿起一塊炸海螺肉嚼了幾下。這是巴哈馬的傳統美食。炸好的海螺肉用克里奧爾醬調味,再配著傳統香草一起食用,是一道特色的風味美食。
雲非覺享受了一下美食帶來的純粹享受,輕聲抱怨:「我還以為你會等我一起吃飯。」
顧非聲不說話,拿起了一塊喬尼麵包緩緩吃著。這是巴哈馬的招牌麵包,由牛奶黃油麵粉和糖製成,通常與咖喱與燉魚一起食用。他只吃了一半手裡剩下的就被雲非覺搶了過去,就著一碗加勒比燉魚一起吃。
顧非聲看著他不說話,眼裡晦澀的感情十分複雜。
等雲非覺吃完了以後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食慾從來都是最直接的一種欲望,和你在一起,這種欲望總能得到最好的滿足。」
顧非聲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別人搶我的食物,這在我眼中堪稱死罪。」
雲非覺說:「不喜歡被搶,可你卻很喜歡給別人賜予食物,以示自己的仁慈。告訴我,親愛的暴食,當你心滿意足地看著別人吃下你做的食物的時候,那種經過唇齒、喉嚨、食道、深入到達胃裡以後融化成一團不知所云的東西的場面,會不會讓你顱內歡愉到渾身顫抖。」
顧非聲看著他不說話。
雲非覺眼中含笑,漂亮得就像是灰色的天空與碧色的大海:「我太了解你了。以至於你該慶幸這世上能有個鏡子一樣的人存在,他能夠懂得你的一切。所以,你為什麼會不愛我?」
顧非聲還是一言不發。
「你怎麼不說話是怕我,在你過吃了東西以後殺人麼?」雲非覺見到他始終不開口,回應他的目光,「放心,我長大了,不會像小時候一樣嚇你了。」
顧非聲匪夷所思地說:「不,我是在想,你怎麼就不怕我給你下毒啊。我想殺你想到鑽心撓肺,你應該會考慮到有這麼一種可能我在食物里下毒,然後我們一起同歸於盡。」
雲非覺失笑:「不是怕,而是期望。我親愛的暴食,能和你一起死去也曾是我的願望之一。」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處小木屋,正是他們初見時候的場景。他們曾在這裡相識,也在這裡對互相做過最殘忍的事情。
雲非覺把顧非聲帶了回來,讓他在這裡生活,毫無保留的要他回憶起過往的一切。
初到的第一天,雲非覺就差點被顧非聲掐死。當時他本以為他還在睡夢中整個人都是虛弱狀態,雲非覺把他放在床上的第一個瞬間顧非聲就翻起來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將其反身按在了床上。
當時雲非覺在窒息里感受了一下那種極致的刺激,伸出手一隻手順著他的額頭撫摸到臉側,接著就出手把顧非聲的雙臂擰至了脫臼,事後又叫來島上的醫生為他精心治療。
自那以後,顧非聲就安定了下來,或者說是暫時服軟。他服從了雲非覺派給他的治療,自己可以活動以後問雲非覺要了些東西,也開始努力正常進食。這一個月過去他就算是活在監視之下,也在韜光養晦漸漸恢復。
「我手底下有人勸我用毒品控制你,但我還是否決了。」雲非覺說,「那種東西會扭曲原初的欲望,把一個人變得不像原來的他。我覺得我還是喜歡本來的你。」
顧非聲垂著眼睛:「你可以試試看,我會立刻選擇自殺。」
雲非覺輕輕笑了一聲,飯後他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他望著顧非聲吃了兩下就不願再動食物額樣子,勸說道:「你需要多吃一點。假設你能再強壯一些,當初我就被你掐死了。你該向你的前同性情人學習,他很強壯,也很有力。我為了殺他,曾派了『憤怒』去炸他的車,可就算這樣他都沒死。可見體格強壯很重要,對不對?」?
顧非聲總算動了一下眼皮。他抬起頭看他,片刻以後出聲:「嫉妒同樣也不是你的原罪,雲非覺。不要嫉妒周閬。」
「的確不是。」雲非覺溫聲。
顧非聲:「離嫉妒遠一點。」
「說起來『嫉妒』倒是提醒了我,我是真的很喜歡Rachel,你呢?」
顧非聲忽然不說話了。因為這個名字是「嫉妒」聶秋陽的英文名。
「他不像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一樣能幹,年紀太小,也無法為我做什麼事。可是他好看得就像一隻捧在手心的小知更鳥,能發出最悅耳的樂聲。我願意寵著他,讓兄弟姐妹們讓著他,滿足他所有的欲望訴求。」雲非覺望著他彎著眉眼說,「我的小嫉妒因你而死,告訴我,你在害死他的時候,你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嫉妒」聶秋陽到達英國曼城以後就被顧非聲徹底控制了起來,由於國內的未成年保護法,他的所作所為就算被揭發了也不會得到制裁。按照顧非聲的意思,他會把聶秋陽一直囚禁關到成年,只給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不得外出也不得回國。
可是僅僅三個月後,得到最好治療的上官青就在倫敦發布了自己康復復出的消息。他在採訪中表示自己很幸運地在手臂上沒留下任何後遺症,為了證明自己,他宣布會不久之後將和他的導師在倫敦一起舉行一場音樂會。
得到這個消息後,聶秋陽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從被看守的地方逃了出來。曼城和倫敦離得那樣遠,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身處異國他鄉根本不知去路,就那樣一意孤行地在大冬天裡踏上了去找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