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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璨本身紈絝習性,極其在意輸贏。上次沒能挑戰成功,他心有不甘。千載難逢的機會不願錯過,是以一看到蘇璵邁進皎月樓,扯著雲缺迅速從三層樓下來。
開口陰陽怪氣的:「我說是誰,蘇姑娘久不出家門怎麼今兒個有興致出來?本少爺還以為你被寧大小姐嚇傻了,四月十二在即,不在家裡好好練功,跑來樓里做什麼?」
「這話說得有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皎月樓是金少爺開的,腿長在我身上,我來與不來,關你何事?」蘇璵笑意吟吟,她一身雲錦裙衫,扔在人堆里便如一朵盛放的鮮花,神色睥睨有著一股傲視群雄的明媚朝氣。
「我就不與你費口舌了,蘇璵,敢不敢繼續先前說好的比試?就比投壺,輸了你就跪下來朝雲賢弟道一句你錯了!」
他一言把雲缺扯進來,身穿儒服的少年昂首挺胸站得筆直。
爹爹雖勸他咽下一口氣,但蘇璵下手狠辣壞他科舉之途,若真能讓她當著眾目睽睽下跪認錯……
雲缺握緊拳頭,心道這話反正不是他說的,金璨想用此事折辱蘇璵,他樂見其成。
這叫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且看他不依不饒的架勢,蘇璵因為蘇相派人送禮一事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陳年舊事,心裡正堵著口悶氣無處發泄,就有人上趕著承受她的怒火,她彎了彎唇:「好呀,金少爺,本姑娘也不欺負你,我們兩人一起和你比怎樣?」
「你們兩人?」金璨四下環顧想要找出另外眼熟之人。
他蠢成這樣子,蘇璵還真不好意思欺負了,提醒道:「我和她。」
少女再度成了全場關注的焦點。金少爺懷疑聽錯了:「你和她?她、她眼睛看不見,怎麼投壺?」
這無疑是在場大部分的疑問,然而了解蘇璵的,紛紛激動地漲紅了臉,蘇璵愛玩,其次愛挑戰不可能的玩法。旁人以為難的,她竟覺刺激。是個不走尋常路的紈絝。
「誰說眼睛看不見就不能玩投壺了?她做我的手,我當她的眼,若我二人贏了金少爺,除了留下賭注,你還要站在皎月樓門前大喊三聲:金璨是笨蛋。如何?」
她從懷裡掏出疊銀票,面值加在一起足足兩千兩。本來打算找機會給阿喵買生辰賀禮,誰成想遇到一個哭著喊著要給她送錢的,蘇璵有什麼辦法?當然是照單全收了。
紈絝想要挑釁另一個紈絝,最簡單的方式便是砸錢,其次在實力上完全碾壓,最後運用毒舌功力,打擊的對方體無完膚,如此,方為全勝。
她要挑釁人,少女哪怕緊張之後的比試,也從袖袋抽出一張銀票。
面值五千兩的銀票。
一言不合拿出七千兩作為賭注,金璨看著她們的眼神露出古怪,試想誰好端端的出門上街會在身上揣這麼多錢,那盲眼少女最過分,有錢了不起嗎!
「阿喵真給我面子。」誇獎了小姑娘,蘇璵不耐煩道:「比不比?不比就當你直接認輸了。」
「認輸?本少爺沒來邊城前乃一城最厲害的投壺高手,會怕你?好,今晚趁此機會就讓你看清楚,女子在玩這件事上,終究遜於男子!」
蘇璵懶得聽他鬼扯:「廢話少說,你的賭注呢?」
金璨從脖頸扯出家傳寶玉:「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票,臨時以玉抵七千兩!輸了你大可往金家支取銀兩,若我贏了,你的銀票歸我,還要向雲賢弟跪地認錯!」
「我沒意見。」
靈渺溫聲道:「我也沒意見。」
玩家對玩家,中間多了個盲眼的小姑娘,金璨佩服她們的勇氣:「蘇璵,若這般你都能贏,我答應以後絕不找你麻煩。先前皎月樓你贏了我,我一直不服,今晚咱們一較高下!」
樓里作為掌事的酒娘擔當了公證人,金屬制壺連同幾十支特製箭矢被取來,金少爺挑戰蘇紈絝一事,一傳十十傳百,跑來圍觀的人很多,多到什麼地步呢?門外都站了不少人。
景國國富兵強太平安樂,上至皇親貴族,下至貧民百姓,都喜歡沒事玩一玩,斗一斗。
正所謂行行出狀元,在某個領域玩得好了,玩到所有人拍案叫絕,那也是本事,甚至能去參加國宴,在國宴上當著四海諸國一展威風。
同樣是投壺,自己投和握著別人手投可不同,如臂使指聽起來簡單,做起來極難。
蘇璵挑戰的玩法難度升級,金璨在其他事上跋扈,說到玩,為了相對公平,他用綢布蒙上了一隻眼。
酒娘再三確認兩人的玩法,銀票和家傳寶玉放進金托盤:「蘇姑娘選擇雙人組,金少爺單人組,每組每輪九支箭矢,三輪機會。
投進中間壺口得兩籌,投進兩側壺耳得一籌。若一次投三支箭,分別投入壺口壺耳則得三籌,以此類堆。諸位可有異議?」
「並無異議。」
「那好,還請雙方站回紅線外,敲鑼聲起則為始,鑼聲敲響三下,則為終。鑼終箭矢未入壺,等同不中。準備好了嗎?」
蘇璵捏了捏少女發涼的指尖:「不是說好要一起玩嗎?我帶你玩,阿喵加油,幫我贏了金璨。」
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很奇妙,很治癒,在這樣的事上都不被拋下,血液仿佛都在身體裡激盪,靈渺嗯了一聲,不放心地問道:「萬一輸了呢?」
「沒有萬一。」蘇璵掌心包裹她的纖纖玉手:「阿喵,沒有萬一,在我的認知里永遠沒有輸這個字,只有想不想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