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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嗎?」蘇璵冷眼看著外鄉人:「過來。」
「做什麼?」金少爺上前幾步,而後一聲痛呼響徹開來:「你、你怎麼打人?!」
蘇璵笑得很好看,她挽著袖口重新握好小姑娘溫滑如玉的小手:「紈絝不打人,你還指望她遇事講理?你是傻子嗎?」
「哎呀!少爺,少爺您沒事吧?」小廝急慌慌地把人扶起,金少爺捂著被打的右眼,疼得呲牙咧嘴:「蘇璵,蘇璵你敢打我?」
「看來真是傻子。」蘇璵憐憫地望著他:「打都打了,你還問我敢不敢,罷了,蠢成這樣不像是會投壺的。」
她遺憾地嘆了口氣,轉身眼睛泄出一道鋒芒:「聽著!這人是我護著的,再讓我聽到你們說三道四……」
眾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蘇家女紈絝什麼時候對玩以外的人或事上心了?
蘇璵抱起她精挑細選了一刻鐘才選出的大公雞:「靈渺,走,咱們找人去玩鬥雞。」
「鬥雞?」薛靈渺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鬥雞我知道,我特意問過爹爹。」走出幾步,她小聲道:「阿璵,你打了人,手疼嗎?」
「不疼。」蘇璵饒有興趣地看她:「你就不怕?」
「我不怕呀。我知道阿璵是怎樣的人。你信奉君子動手不動口,喜歡睡懶覺,生性好玩。總之,很有趣。」
她一點都不驚訝未婚妻揮拳就打的行事作風,阿璵十五歲之前和人打過的架沒有一百場也得有九十九場了。蘇伯伯寫信就愛寫她怎麼無法無天,然後頭疼地詢問爹爹該怎麼把孩子養得可愛乖巧。
一想到幼時到少年的事全被不靠譜的親爹出賣,蘇璵磨了磨牙:「好得很呢。」
整整半日蘇璵都在北市玩樂,她鬥雞,靈渺在一旁為她搖旗吶喊。她蹴鞠,靈渺還是為她搖旗吶喊。
玩了不下七八種花樣,小姑娘喊得嗓子啞了,蘇璵熱得出了一身汗,回家的路上不住喊她蠢:「就不知收斂著點?」
以往她下場隨便玩玩都是全場當仁不讓的焦點,帶上小姑娘就不得了了,小姑娘一開嗓,半個場子的玩家魂都被她勾走了。
手指抵在她喉嚨撓了撓,靈渺被她撓得發癢,身子往後縮:「阿璵,不要鬧。」
嗓音沙啞,蘇璵且饒了她:「小笨蛋。」
「才不是小笨蛋,就允許阿璵開心,我就開心不得嘛?」
「學會頂嘴了?」
少女撒嬌地抱著她胳膊:「你為我出頭,還帶我去玩,雖然我眼睛看不見,但我心裡看得見。阿璵,我想與你同樂,嗓子啞了算得了什麼,你聽得見看得見不就夠了?」
「嘖,嘴好甜。」
靈渺哼了聲:「我回去要喝蜜水。」她頓了頓:「你都不問我為什麼嘛。」
「好吧。」蘇璵一臉無奈:「為什麼?」
「為了嘴更甜呀。」
「……」真是夠了。
春風拂面,長街之上兩人不緊不慢走著,盲眼小姑娘笑顏明媚如初盛開的嬌花:「阿璵,我脖子出汗了,幫我擦擦。」
蘇璵不樂意:「我為何要幫你擦汗?」
「唔。那我幫你擦汗?」
「免了。」她抽出那條新繡好的小錦鯉手帕:「給你,自己擦,以後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不要給我添麻煩。手帕洗好了記得還回來。」
「小氣。」摸著帕子上的紋路,靈渺指尖一頓,繼續摸,半晌恍然:「這不是我那條小錦鯉嗎?」
「這是我的!」
「哦。」她順口誇讚:「阿璵繡工好棒!」
半天下來蘇璵快被她誇得飄飄然,奪過她手裡的帕子停下腳步為她抹去凝在脖頸的細小汗珠:「以後別這麼賣力了,看熱的。」
少女拿捏准了未婚妻嘴硬心軟愛聽好話的秉性,微仰著頭享受她周到的服侍:「阿璵也很熱呀,不賣力,我們怎麼玩到一起?都是一身熱汗,就不存在誰嫌棄誰了。」
心思何等細膩才想著用另一種大汗淋漓的方式陪她站在一條線。
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自爹爹去後就再沒有過了。爹爹常常嫌棄她比男兒家都要貪玩,事實上蹲在地上陪她鬥蛐蛐解悶的還是他。
「累不累?」
「不累!阿璵為我擦汗,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獎賞。」
街道人來人往,一個不在意被看,一個本身看不見,旁若無人地調笑。蘇璵盯著她白膩惹眼的雪肌,捏著帕子慢吞吞擦過鎖骨。
怕把她嚇跑,少女忍著癢一動不動,呼吸漸漸失了從容,連綿的小山丘推著春衫一進一退,蘇璵憶起初見調戲她的畫面,喉嚨溢出一聲和軟的笑:「靈渺,你好小。」
少女不解其意:「我總會長大的呀。」
將帕子塞進她掌心,蘇璵繼續領她往前走,面不改色:「餓了,去吃小籠包吧。」
第11章
這是很平凡的一天,平凡又刺激。
外來的公子哥當街挑戰蘇璵,且不是比別的,是比投壺。
三年前蘇璵蒙著眼睛隨手一拋,連中十籌,精妙絕倫的技藝折服所有驕傲跋扈的紈絝,也徹底讓邊城男男女女見識了何為真正的玩。玩得僅僅是投壺嗎?不,是心跳。
要說蘇紈絝最擅長也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是她總能自信挑戰各種高難度的玩法,從無敗績。她整日頂著精緻的臉龐走街串巷,舉手投足勾著慵慵懶懶的風韻,這韻味旁人學不來,很獨特,很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