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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走遠了,白大娘雙手叉腰變臉速度極快:「囂張什麼?也不知寧大小姐是不是瞎了眼,看上這麼個囂張跋扈的紈絝!」
罵得鐵樹開了花蘇璵都聽不見,七拐八拐,如一條魚靈活地拐進一道窄巷。
走了不到半刻鐘看到一家門店外面掛著『有緣者進』的木牌,她笑了笑,大大方方推門而入。
進去後,又是一方天地。
四圍敞亮,將外界的喧囂全然封閉,邊城少見的花這裡遍地都是,花香沁鼻,蘇璵拍了拍衣袖,瞧見不遠處倒掛的銅鐘,沒好氣地拉了懸繩:「人是好人,破規矩甚多!」
鐘聲響徹四方院,催得男子頂著亂糟糟的頭髮迎出來,看到來人,眼睛便是一亮:「稀客呀稀客,蘇姑娘貴人事忙,這是終於想起在下了?」
他暗中追求了蘇璵八年,為此沒少被蘇璵罵喪心病狂。
想她不到十一歲就領教了怪大叔費心討好的十八般手段,以至於蘇大小姐早早地對男歡女愛失了興趣,想想都覺得油膩。
她冷笑著打量不修邊幅的男人,考慮著要不要先把人打一頓。
看出她的意圖,男人警惕地退後一步:「別別別,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話好好說。」
自從三年前蘇璵武功大成,他哪次挨揍不得在床上躺半個月?
他認慫的樣子還和以前一樣滑稽,蘇璵姑且高抬貴手,眉一揚,從脖頸取下那枚玉扣:「來,替我掌掌眼。」
「什麼?」男人扒拉了一下遮擋半邊視線的頭髮,動作一滯,看著近幾年艷似玫瑰如烈火肆意燃燒的女子,說話都不利索:「我我我,等我一刻鐘!」
怕人沒耐性走了,他飛身之際急忙補救:「不!半刻,就半刻,你千萬要等等!」
見喜歡的人哪能蓬頭垢面?不怪他花了八年時間都沒把這塊冷硬硬的石頭捂熱。
門砰的一聲關閉。
蘇璵望著那道門散漫地笑了笑,這人還是老樣子。
要不是這些年對她窮追猛打把她噁心到了,看在年少相識的份上她都不至於每次見面都打得人滿地找牙。
沈雋於她,半師半友,想要再進一步,絕無可能。
撿了院裡的石凳坐下,她百無聊賴地撥弄石桌上的古琴,琴弦顫動,音色繚繞。
一曲未畢,門裡走出的男人俊逸不凡,白袍烏髮,身形修長,那對眉眼生得最好,怎麼看都有股脫俗韻味:「怎麼樣?不錯吧,這麼久不來,是不是後悔了?」
只要不說話,還挺養眼的。蘇璵懶得和他掰扯,使了道眼色教他閉嘴。
沒聽到打擊的話,沈雋已經知足了,衣帶翩然地走過來,剛要相看那枚玉扣,蘇璵及時收手:「只能看,不能摸!」
「連摸都不行?」
「女兒家貼身的東西,你摸了不就髒了?」
哪怕洗得再乾淨,蘇璵都覺得他十分油膩,沒辦法,自小被追求留下的陰影。
被愛慕的小紈絝嫌棄到這種程度,沈雋欲哭無淚:「那你拿穩了,手別晃。」
「別囉嗦,好好看。」
緣居接待有緣人,名震天下的沈公子有一雙人人稱道的慧眼,此眼可辨世間物,上至皇親,下至貴胄,多的是捧寶求他一觀的人,只因沈公子觀寶,若說好,那定然絕好。
從靈渺手裡接過這枚玉扣,蘇璵就想到了這位老朋友,她不認識的物件,拿給沈雋看一看,准沒錯。看他好容易正經,她囑咐道:「這東西值不值錢我不在乎,我想知道,它有何講究?」
「講究?」沈公子看得嘆為觀止:「這講究可太多了,你想聽哪個?」
「哪個都要聽。」
「好吧,好吧,容我想想從哪開始說。」
沈雋裝模作樣地敲了敲腦殼,看著小紈絝的眼神透著幾分複雜。他微微沉吟:「此乃鎖心扣,幾百年不曾問世的老物件,女子將此送給心儀之人,意在鎖心明志,一生不肯再移情。」
「鎖心明志?」蘇璵握著那枚玉扣登時覺得燙手,想要丟開又在最後關頭忍住了。
看她一副為難的表情,沈雋訝然:「是何人與你表白了,你竟生出不舍?」
「什麼不舍,我沒有!你…你接著說。」
看她這口是心非的模樣,沈雋忽覺牙疼,不愧是他看中的絕世寶貝,小紈絝還真能招蜂引蝶,他一臉鬱悶:「你沒有丟或許是對的。你仔細看看,這枚玉扣內側是不是有一個米粒大小的『薛』字?」
「不錯,是有一個薛字。」
「那就對了。」
「怎麼就對了?」
沈雋坐在她對面,慢條斯理道:「這枚玉扣不知你是從哪得來,但內側既有一個薛字,應當是昔日霍家主送給薛師的信物。
霍家主起初本想用金針在其內刺一個霍字,擔心薛師不肯收,改為刺薛。天下薛姓之人不知凡幾,而能被稱為薛師的只有一位,便是大儒薛翎。
薛翎乃霍家主授業恩師,兩人初逢時,薛師已有妻室。年方二八的少女苦戀其師,不甘心一腔痴情無處可訴,不惜花費三年時間尋找鎖心扣將其作為賀禮獻上,揚言見鎖心扣,如見霍曲儀!
彼時的霍曲儀已是霍家說一不二的大家主,手眼通天,富可敵國。鎖心扣被賦予更為沉重的意義,薛師自不肯收。
送禮之人來去匆匆,等薛師親自追出去,卻被趕來的僕人告知重逾性命的女兒患有眼疾,心神當即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