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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馳在她眼中就是一個無拘無束,恣肆不羈的人,他戲弄她,可能只是覺得好玩,並沒有其他壞心眼。
俞橙想了想,又丟一句話給他:「男女授受不親。」
小姑娘說完這句話就抱著書本走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留下紀馳坐在原位,外焦里嫩。
她真是......無趣到了一種境界。
物極必反,甚至無趣得有點可愛。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紀馳睡了大半節,忽然被一聲驚雷震醒。
他飛快抬起頭,以為被巡邏的教務處主任拍桌子了。左顧右盼一陣,聽聞窗外逐漸喧囂的雨聲,才知道真的是天空響雷。
原本就有些近視的眼球壓了太久更加模糊,紀馳揉了揉眼睛,習慣性地往左邊靠去,想看看他的小同桌在幹些什麼。
俞橙往邊上避了避,飛快掃他一眼。
紀馳這副睡眼惺忪、半邊額頭泛紅的迷茫樣子,俞橙早已見怪不怪。但每次他醒來,俞橙總忍不住要看他幾眼,因為在這短短的十幾秒里,紀馳智商不在線,痞氣也蕩然無存,一張刀刻般的英俊臉龐柔和得不像話,甚至發現不了她在偷看他。
換做平常,俞橙多看他兩眼,紀馳總要不懷好意地調戲她:「帥吧?來來來,湊近點看。」
事實上,俞橙只是覺得他像小侄子一樣可愛才忍不住偷瞄的。
「你什麼毛病啊。」意識回籠的紀馳馬上開始吐槽她,「滿分的卷子,記那麼多筆記幹什麼?」
「這次做對了,不代表下一次也能做對。我把容易忘記的知識點記在旁邊,下次翻到這張卷子的時候......」
「停停停,你再念經,我今晚可能要睡這兒了。」
俞橙不說話了。
其實她挺想說話的。
別看紀馳好像廢話很多,但他一天下來和她說的話統共就那麼幾句,其餘時間,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外面和別班的兄弟們玩鬧。
興許是俞橙成績太好、表情太少的緣故,班裡同學都覺得她很高冷,主動和她說話的人不多。可當偶爾有女生找俞橙聊天的時候,她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俞橙幾乎一句也插不進嘴。
反倒是紀馳,每天和她說點沒營養的廢話,吐槽她書呆子無聊透頂,剛好給她一個機會辯解一下自己,傳達自己的內心世界。
可惜,她的辯解,她的內心世界,用紀馳的話轉述,那就是兩個字——念經。
「小和尚。」紀馳又給她起了個新外號,「你不是很會念經嗎,你去外面念個經,讓這雨停停。」
俞橙:「......」
「喲,還學會翻白眼了?」
「我沒翻白眼。」俞橙合上英語書,「你不要靠這麼近。」
紀馳一隻手搭上她椅背,一隻手壓在桌上,就這么半圈著她,定住不動。
幾秒後,他自己縮回去,用冰涼的手掌貼了貼額頭。
完了完了完了。
這小姑娘用什麼洗澡的,身上這麼香?
紀馳轉向另一邊,背對著俞橙,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橫在過道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用大腦發出指令,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往她身邊湊。
睡覺睡醒了睜開眼,啥也不干,先看她在幹什麼。
每一次她都在做很無聊的事情,可是每一次他都要調戲幾句,不調戲就渾身不舒坦。
還記得高一和梁錚做同桌的時候,他趴桌子上睡覺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睡醒的時候好像吃了□□包,一碰就炸。可是現在,他和俞橙做了一個多月同桌,每天趴著睡覺的時間是從前的兩倍,睡醒了手不酸腿不麻,還溫順得像個小羊羔子,簡直不可思議。
叮鈴鈴,晚自習下課鈴響了。
紀馳依然背對著俞橙坐在椅子上沉思。
雪白的校服被他趴出幾道褶子,但不影響整體美觀。
他右手擱在課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輕敲桌面。紀馳的手的形狀非常漂亮,掌骨和指骨都很長,膚色白淨卻不孱弱,反而顯露出十足的力量感。
「那是紀馳吧,他在發呆嗎?」窗外過路的女生討論道。
「不知道,要不你進去問問?」
「哈哈哈,討厭,才不要呢!」
紀馳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的呆同桌究竟有何魔力。
他是一個比較通透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何必鑽牛角尖。
他剛轉回身子,俞橙恰好站起來同他告別。
「我回去啦,再見。」
前一秒還通透著,下一秒,紀馳又不由自主了。
看到俞橙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摺疊傘,他二話不說抓住了傘的另一頭。
俞橙細細的柳葉眉微微蹙起:「你又幹嘛?」
紀馳什麼書也不帶,直接拽出書包掛到肩上:
「回宿舍啊。」
他勾起一邊唇角,三下五除二站起來,居高臨下道:
「送我回宿舍唄,小橙子,我沒有傘。」
俞橙面露疑惑。
容州一中有一條風雨長廊,連接宿舍、圖書館、教學樓和實驗樓,因此學生們平時上課幾乎不考慮天氣,除非狂風暴雨,否則不需要雨具。
兩人一人捏著摺疊傘的一頭,僵站一會,紀馳輕輕鬆鬆奪走雨傘。
「風雨長廊太擠了,放學時間肯定堵車,我趕著回去洗澡。」他瞎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