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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久惱羞成怒,扭頭兇巴巴地瞪他。
不料兩人貼得太近, 他那張臉驀然在她眼前放大。
四目相接, 具是一愣。
她屏息凝神,心臟漏了一拍,忽地悸動, 咚咚聲震耳欲聾。
許蘇白的眼珠很漂亮,像是兩顆熠熠生輝的黑曜石, 卻有著宇宙黑洞般的魔力,能把人吸進去。
雲棲久囁嚅著唇,氣勢全沒了, 聲若蚊蚋:「流……流氓,你怎麼能做這種夢呢?」
相較於她的手足無措, 許蘇白顯然遊刃有餘。
他眨了下眼,卷翹濃密的睫毛溫柔扇動, 笑得流里流氣的:
「流氓什麼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既然這麼忌憚我是個流氓,怎麼還願意和我談朋友?」
雲棲久的瞳孔驀地放大,忙不迭後退兩步, 臉紅騰騰的,「你,你別胡說!什麼談朋友……誰要跟你談朋友啊!」
「啊~」許蘇白遲鈍地反應過來了般,直起身,拖著腔調說,「我是想說交朋友來著,不小心口誤了。」
雲棲久臊得不行。
「那麼,」許蘇白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我記得,我高中時還是挺出名的吧?各種意義上的出名……」好的壞的都有。
「你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一些關於我的事,」他說,「明知我不是好人,你為什麼還要靠近我?」
雲棲久怔然。
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偏差。
明明她以前離他那麼遙遠,遠到她以為,他這輩子都看不到她。
但是……他們現在的距離,出奇的親近。
「我不知道。」雲棲久心慌意亂地撂下這四個字,逕自走向食堂。
許蘇白跟在她身後,手搭在後頸上,捏了兩下,仰頭,望向無邊無際的浩瀚星空。
「其實,我很少做夢……我也不喜歡做夢。」他說,「因為我只會做噩夢。」
雲棲久眉頭動了一下,想起他上次還曾說過「夢裡哪有現實鮮活」一類的葷話,她決定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如果真夢到你的話,那一定是個美夢。」
許蘇白一句雲淡風輕的話,讓她駐足。
雲棲久忽然很想笑,心裡甜滋滋,嘴角忍不住會上揚的那種。
但一想到春丨夢什麼的,她又想罵他流氓。
她還沒張嘴呢,許蘇白又說話了,似嘆非嘆:「所以啊……很可惜的是,我從未夢到過你。」
雲棲久晃了下神,嘴角緩緩垮了下去。
「是麼……」她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不想顯露出內心的沮喪:「那挺好的,我也不想出現在你的……你的那種夢裡。」
許蘇白啞然失笑。
兩人去食堂吃了頓晚餐。
從食堂離開,一個要開車回家,一個要回宿舍。
在分道揚鑣前,許蘇白向她討要祝福:
「我也不奢望能做個好夢,但我希望可以不再做噩夢了。雖然現在有點早,但是你能親口跟我說聲『晚安』嗎?」
只是道聲「晚安」而已,雲棲久很慷慨:「許蘇白,晚安。」
許蘇白不太滿意地「嘖」了聲,「你這冷邦邦的調調,聽著跟機器人似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估計很難幫我驅散夢魘啊。」
雲棲久只好放柔了聲線,又說一遍:「晚安,許蘇白~」
許蘇白抬手,親昵熟稔地摸了摸她的頭,笑眯眯的:「晚安,雲六三。」
感受著發頂傳來的重量和熱度,雲棲久臉燒得厲害,頭頂都快冒煙了。
得虧他們所在的這一處,燈光昏暗,他未必能看出她臉紅。
不然,他肯定又要調侃她——
「雲六三,你這氣色好得有點過頭了啊~」
許蘇白適可而止,收回手,深邃眼眸含笑看了她兩秒,沒再多說,轉身即走。
留下雲棲久目送他遠去,兀自回味剛剛那一幕。
她摸了下自己的頭,傻不愣登的,魂兒像被他抽走了般。
風乍起,吹得她眼睛乾澀。
她眯起眼,遠眺許蘇白的方向,低喃:「祝你好夢。」
她如遊魂般,飄回宿舍。
宿舍里的人都在,做作業的做作業,敷面膜的敷面膜,還有一個在論壇的瓜田裡,上躥下跳地吃瓜。
見雲棲久回來了,正在吃瓜的猹放下手機,起身走近她,拉起她的手腕,就把她帶到走廊盡頭的小陽台上。
「怎麼了?」雲棲久問徐婭。
徐婭四處張望,見周遭沒人了,小聲問她:「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去記者團面試麼?怎麼會跟許蘇白單獨去吃飯?」
雲棲久遲疑。
不確定徐婭有沒看到許蘇白摸她頭的事,沒有立即回話。
「說話呀,你想急死我呢。」徐婭催她。
雲棲久:「就是面試的時候,碰到他了,一起吃個飯而已。」
徐婭抿了抿唇,思忖一番,再發問時,音量壓得更低了:「你跟許蘇白,是什麼關係?」
雲棲久:「啊?」
「哎呀,」徐婭跺跺腳,「咱倆是好朋友吧?以防萬一,我總得根據你們的關係,跟他劃分好界限啊!」
「劃分什麼界限?」雲棲久不知所云。
徐婭想解釋,卻又不知如何解釋,只問:「說嘛,你倆什麼關係?怎麼會bao……」
她一頓,話音一轉,重新續上:「……大晚上一起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