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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動地紅了眼眶,急切地低聲說:「妹妹,幫我報個警,好不好?求你了,幫我報警……救救我,我不是壞人,求你救我……」
雲棲久當時才十三歲,第一次碰見這種事,又驚又怕,一時間僵在原地,骨寒毛豎。
那女人顫抖著乾裂發白的唇瓣,還想再說。
只聽見房子裡傳出鐵棍敲打門框的聲音,男人聲若洪鐘,十分暴躁:「你他媽在那兒幹嘛!」
女人如驚弓之鳥,轉過頭去,腿一軟,縮回房子裡。
雲棲久懷裡的貓「喵嗚」一聲,從她懷裡跳下去。
她依稀看到昏暗房間裡,朝窗戶走來的龐大身軀,怛然失色,轉身就跑。
那次過後,雲棲久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往那邊走。
她年紀小,膽子不大,也沒手機,所以沒有及時報警。
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安,於是跑去跟班主任說了這事。
他們班主任只叫她別多管閒事,讓她好好學習。
雲棲久不甘心,又跑去跟周晴說。
周晴就跟吃了槍子兒似的,噼里啪啦罵了她一通。
雲棲久一賭氣,甩上門往外跑。
她去找了當時最要好的朋友。
那個朋友安慰了她一番,說要跟她一起去看看。
夜黑風高,兩個小姑娘拿著手電筒,去到那座小房子附近。
房子靜悄悄、黑黢黢的,像是無人居住,恐怖程度堪比鬼屋。
「你不會是遇到鬼了吧?」那朋友如是道。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雲棲久嚇得手腳發軟,狂冒冷汗。
此後,她再也不來這一片區域了,躲得遠遠的,也沒再想過那個女人的事。
冷不防回想起這段往事,雲棲久全身冰涼,仿若剛從冰水裡撈出來般,冷汗涔涔。
她掏出手機,想要找許蘇白。
卻遲遲沒有撳下按鍵。
直到夜間21時,雲棲久才聽到車子行駛的聲音。
她蹲在路邊,瞄了眼,不是熟悉的車牌號和車型,沒搭理。
那輛車停在她旁邊,主駕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喬陸的臉。
他指了指后座,讓她上車,說許蘇白在醫院等她。
「他怎麼會在醫院?」雲棲久憂心忡忡地問他,趕忙上了后座,
喬陸發動車子,回:「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叫我過來接你而已。」
從他這裡問不出具體消息,雲棲久用僅剩的一點電量,打電話給許蘇白。
他還是沒接。
雲棲久急得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即將抵達鎮上的人民醫院,雲棲久才接到許蘇白的電話。
他讓他們去明康醫院,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寥寥幾個字,都能聽出他現在特別躁。
明康醫院,全國最大的私立醫院,診療設備先進,醫療技術一流,被稱作是「最貴的醫院」。
喬陸變了臉色,不復之前的悠哉,加了點油門,「到底是誰病了,連著轉院轉到那兒去?」
雲棲久懂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病危到無力回天,一般的醫院不敢接收,是不會捨近求遠,特地轉到明康醫院的。
她想起那個女人孱弱的模樣,濃烈的愧疚感排山倒海地湧上心頭。
一道閃電劃破暗沉沉的夜幕,雷聲霹靂。
抵達明康醫院時,暴雨傾盆而下,不一會兒,地面積水就沒過了腳背。
雲棲久和喬陸急匆匆地趕到搶救室外。
大門緊閉,長廊的頂燈亮著幽光。
許蘇白後背抵著牆面,低頭擺弄手機。
白光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
他的面容半隱在陰影中,一身的疲憊與無力無所遁形,仿佛被什麼沉重無比的東西,壓彎了脊骨。
他撥通電話,手機落到耳邊,聽到零零碎碎的腳步聲,朝他們這邊撂了一眼。
雲棲久呼吸一滯,努力穩住情緒,放慢腳步,靜靜地停駐在他身側,伸出一隻手,去拉他垂在褲兜里的手。
和她記憶中的溫暖大手不一樣,她握著的這隻手,冰冷僵硬,還在細細地戰慄著。
喬陸亦是連大氣都不敢喘,陪著等候。
過了半晌,他瞧了眼忙碌又疲乏的許蘇白,問雲棲久:「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雲棲久現在哪有胃口,剛要搖頭,想到許蘇白估計也沒吃東西,便讓喬陸幫忙買點吃食。
許蘇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又撥出去。
雲棲久去倒了兩杯溫水,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他接住,輕聲道謝,抿了口水,繼續聽手機那頭的人說話。
雨聲漸大,隨著時間的流逝,氣氛越來越凝重,悶得人無法呼吸。
喬陸拎著幾個袋子走回來,即使打了傘,也沒避免成為一隻落湯雞。
他身後跟著兩個警察,是來找雲棲久調查情況的,畢竟她也是目擊者之一。
喬陸掏出一個熱乎乎的飯糰,遞給許蘇白。
許蘇白搖搖頭,沒接,還在接聽電話,眉頭皺得很深。
「其實,」面對警察,雲棲久不由得緊張,「我以前見過她一面,大概在九年前。」
聽到這句話,許蘇白往她那兒瞥了眼,眼神晦澀難明。
他「嗯」了聲,終於掛斷電話,收起手機,雙手環胸,直勾勾地盯著斜對面的雲棲久,聽她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