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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才勉強充上電,她現在趕緊給周晴發條簡訊過去,免得她擔心。
手機震了一下。
雲棲久眨了下眼,看向許蘇白。
他還在睡,沒被擾醒,擱在儲物格里的手機,屏幕亮起。
拿起一看,是來了一條簡訊。
因為隱藏了內容,她看不出其他信息。
她點擊屏幕,跳出密碼鎖。
交往三年,她跟許蘇白就沒查過對方的手機。
鬼使神差的,她輸入自己的生日。
密碼錯誤。
輸入他的生日。
密碼錯誤。
她思索一番,輸入兩人交往第一天的日期。
密碼錯誤。
輸入他身份證後六位。
密碼錯誤。
一連錯了四次,要是再錯一次,手機就會被鎖上。
雲棲久做了個深呼吸,手指一下下敲著方向盤,用餘光瞄向副駕上的人。
她想不到許蘇白會用什麼數字充作密碼。
或許,只是他隨便設置的一串數字。
一輛車從停車場外駛入,兩束光穿過他們車前,往深了尋找停車位。
雲棲久眯了下眼,用自己的手機,給周晴打了通電話。
鈴聲響起,許蘇白的手機在震動,震得她虎口發麻。
雲棲久垂眼,愣愣地看著他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手機號。
良久。
直到甜美的女聲響起:「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
眼睫輕顫,她再抬眼,正巧撞上許蘇白諱莫如深的視線。
世界仿佛消聲,時間忘記流轉。
雲棲久直勾勾地與他對視。
兩人僵持不下,空氣中擦出呲呲嚓嚓的火花,硝煙味在一點一點加重。
她的眼眶漸漸染上一抹紅,拇指一挪,再次按下按鍵。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在車廂迴蕩。
「I tried so hard
(我曾努力過)
And got so far
(走到這不可挽回的一步)
But in the end
(最終才看透)
It doesn't even matter
(一切都是徒勞)
……」
每一個躁動的鼓點,都似子彈狙在她的心上。
雲棲久閉上眼,酸脹的眼眶兜不住眼淚,悄然滾落。
心情複雜到她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想笑自己傻,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也想哭她眼拙,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看透他的心思。
耳邊傳來一聲輕嘆,許蘇白將自己的手機,從她手中抽回去,拇指在屏幕一點,拒絕接聽。
躁動的搖滾樂停歇,反倒凸顯出車廂里暗涌的波濤。
「好玩嗎?許蘇白。」雲棲久睜著發紅的眼,死死地盯著他,眼淚汩汩往下流,鼻翼翕動,呼吸亂了節奏,「我媽的手機卡怎麼會在你那裡?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瞞騙我的?」
「咔」一聲。
許蘇白解開安全帶,語氣聽不出情緒:「你不是心知肚明麼?這麼問,挺沒意思的。」
雲棲久氣笑了:「是啊,我心知肚明,我什麼都心知肚明……」
「我他媽哪有你那麼厲害,什麼都心知肚明!」她一氣之下,掄起儲物格上的紙巾盒砸向他。
他沒躲,眼睛都不帶眨的,紙巾盒擦著他的下頜,摔到車窗上。
他臉上赫然劃出了一道紅痕,與冷白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許蘇白,我要真心知肚明,在大二那年收到我媽回的第一條簡訊時,我就該逮著你問,耍我玩很開心是嗎?我要真心知肚明,就不會問你今後的打算,而是乖乖做好異國戀隨時有可能會分手的準備。我要真心知肚明——」
雲棲久頓了一秒,接著說:「我當初就會報警去救蘇女士。」
許蘇白把紙巾盒放回原位,眼帘一掀,黝黑銳亮的鳳眼掃向她,「別提我媽。這些事一碼歸一碼,你要想算清楚,等我忙完了,我們一樁樁一件件慢慢算。」
「你什麼時候才能忙完?」
剛剛吼得太大聲,她的聲音變得有點嘶啞,喉嚨漫上一股子血腥味。
「從我高中有機會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在忙……事情是可以永遠做不完的,只要你願意拖著,你甚至可以忙到死前的最後一秒!就像你原本打算瞞著出國的事,如果我不問,你會拖到沒辦法再拖的時候,再通知我一樣!」
聞言,許蘇白胸腔起伏,舌尖頂了下左頰,止不住內心的煩躁。
他低頭看表,點點頭,冷聲道:「既然你急著算,行,我們就用這所剩不多的時間,算算你現在最在意的事兒。」
「我在意的事兒多了去了!」
「說了是你現在最在意的事兒!」許蘇白的語氣變重,脾氣快壓不住了。
雲棲久斂眸,看向變形的紙巾盒。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希望能跟我媽和解,這兩年,每次發消息給她,我都戰戰兢兢的,深怕我們又鬧崩。但是,現在你用你的實際行動告訴我,我面對我媽時的忐忑,我向我媽的示好,不過是場笑話而已。
「我跟我媽的關係還停留在兩年前,甚至,她以為我再也沒有聯繫過她,我們倆的母女關係真的徹底斷絕。
「昨天,你說要帶我去找我媽拿戶口本的時候,我還跟她發了條簡訊,提起了你。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害怕嗎?你知道我收到簡訊,看到上面的『好』字時,我有多興奮嗎?結果,這些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