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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交界處,神情恍惚。
公寓面積狹小,也沒隔斷, 什麼都一覽無遺。
於是,她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地毯上的許蘇白。
他穿著藏青色家居服, 手裡拿著一件小小的格子襯衫,在幫嘀嘟換衣服。
嘀嘟顯然很興奮,叫聲輕快, 尾音上揚。
在它身下,四仰八叉地躺著一套剛換下的髒衣服。
衣服換到一半, 嘀嘟還露著條胳膊在外面,應是聽到了她的動靜, 許蘇白轉頭看過來。
暖黃光線柔和了他冷厲硬朗的面部輪廓。
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眸中漾開一抹笑意,眼下的臥蠶顯而易見。
雲棲久心頭一震。
身後的聲控燈霎時暗了下去,只餘下眼前這一副溫馨融暖的畫面。
許蘇白扳過嘀嘟的身體, 讓它面向她,清朗嗓音如破冰流淌的潺潺春水:「嘀嘟,看看是誰回來了。」
「嘀嘟~」一見著她,半個膀子還露在外頭的嘀嘟,立即撲棱兩條小胳膊,一溜煙地滑到玄關處接她。
那雙LED顯示屏製成的眼睛,連她的身影都映不出來,卻活似擁有了人類的情感,在笑盈盈地看著她。
「嘀嘟~」它向她索要擁抱,跟個粘人的嬰孩沒什麼兩樣。
許蘇白一手撐著沙發,站起身,邁開步子,朝她走來。
見她傻愣在門口,他止步俯身,視線自下而上地打量她,笑說:「嘀嘟媽媽怎麼一動不動的?難不成是我思念成疾,出現了幻覺?」
雲棲久佯裝鎮定,順著他的話說:「是的,你思念成疾,出現幻覺了。」
許蘇白粲然一笑,直起上身,逗她道:「但是在我的幻覺里,雲六三可沒這麼冷淡。」
雲棲久眉骨細微地動了動,撩起眼皮看他的瞬間,他的渾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她應該會熱烈地撲向我,跟我打個響亮的啵,說『老公,人家想死你了』。」
「……」雲棲久眼瞼一跳。
他一句話,叫她心中千迴百轉的柔情蕩然無存。
她吐槽:「你想得真美。」
打死她都不可能這麼矯揉造作。
「所以才說是幻覺嘛,」許蘇白松懶地倚靠著牆,頭向左歪斜,抵著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我美夢成真的這一天。」
雲棲久對上他那雙燦亮的眼眸,這次沒捨得打擊他,只說:「那你爭取活久一點。」
許蘇白再次被她逗樂,平直寬闊的肩輕微抖動,「都說禍害遺千年,我必須得等到這一天。」
雲棲久沒再接他話茬,蹲身幫嘀嘟把衣服穿好,話卻是對他說的:「也不知道你這個爸爸怎麼當的,連幫人穿件衣服都穿不好。」
「這不是看你回來了,我太激動嘛。」許蘇白說著,幫她把行李箱搬進來,「出去玩了兩天,感覺怎樣?」
雲棲久換了雙鞋,躬身抱起嘀嘟,走到沙發上坐下。
「感覺很好,太久沒見面了,大家好多話要說的。」她如實道,來回撫摸嘀嘟。
嘀嘟舒服地眯上眼,小腦袋一下下蹭著她的掌心。
許蘇白儼然主人姿態,去端了一杯熱水給她。
搪瓷杯杯底擱在茶几上,發出輕響。
雲棲久看著杯口氤氳的水汽,嘴角詭異地緩緩上揚,杏眼彎成兩道月牙,看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許蘇白,我這次出去,知道了你的一個小秘密。」
許蘇白挨著她坐,兩條長腿敞著,撈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挑著頻道,「什麼秘密?」
「一個足夠我開心很久的小秘密。」雲棲久學他說話,把這句話奉還給他。
她放開嘀嘟,傾身,指尖貼著搪瓷杯,試了試溫度,捧在手裡暖手。
許蘇白挑了個體育頻道,漫不經心道:「這種小秘密多了去了,你指哪個?」
聞言,雲棲久扭頭看他,「什麼叫『這種小秘密多了去了』?許蘇白,我勸你老實交代。」
許蘇白傲嬌地「哼」了一聲,嘴巴嚴絲合縫地閉著,就是不告訴她。
雲棲久喝了口水,就放下杯子,小手揪著他的衣袖,晃了晃,跟他撒嬌:「你說嘛~」
他微抬下巴,眸光向下斜睨她,嘴角勾著不懷好意的笑:「叫聲『老公』聽聽。」
「不叫。」
許蘇白「嘖嘖」兩聲:「我總算明白,什麼叫做『提起褲子不認人』了。在床上叫『老公』叫得自然流暢、婉轉動聽的人,一下了床,就認不得自己的老公了。」
雲棲久臉一熱,撒手不碰他,挪遠了點,「我才沒叫呢。」
他伸手把她扯過來,「叫沒叫過,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雲棲久栽進他懷裡,被他摟抱著,他身上乾淨清爽的味道和溫熱的體溫,織成一張大網,籠住了她。
她小小地掙扎了一下,「我還沒洗澡呢,玩了一天,現在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
許蘇白低頭親她耳廓,輕聲耳語:「這麼累啊,那老公幫你洗澡澡,哄你睡覺覺?」
雲棲久頭皮一麻,雞皮疙瘩瞬間起立,「許蘇白,你真是……」
她斟酌著措辭,生生擠出三個字:「不害臊!」
「你厭倦這樣的我了?」許蘇白的眼角眉梢仍掛著淺淡笑意,語氣卻故意帶了點嗔怨,顯得有點委屈。
雲棲久眨巴著眼,僵硬地轉移話題:「聽說,大一那年,你生日那天,帶了一束玫瑰,想跟我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