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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貌呢。」
「啊?」
「要叫姐姐, 或者師姐。」陸煜淡聲道。
不等姜映雪說什麼,就聽葉文棠說:「沒關係,叫名字也挺好的, 我不在意這些。」
姜映雪聽著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因為昨天就是葉文棠自己讓她這麼喊, 現在這樣說好像確實是這個意思,但在不知道的人聽來,就像是她沒禮貌直呼其名,然後被大度地原諒了一樣。
「你也是,為什麼又戴耳環。」陸煜轉向葉文棠。
「我忘記摘了, 這就收起來。」葉文棠可愛地笑了一下,當著陸煜的面把另一隻也取了下來,放進口袋裡。
陸煜這才走了。
早上訓練結束,從操場回去的路上,沈冰年把姜映雪往小路上拉,他剛才就在姜映雪旁邊,圍觀了全過程,忍不住說:「你腦子抽啦?平時都天天說葉文棠姐姐,到了她面前直接喊名字?她好歹也比你大五歲。」
「你也這麼覺得嗎?我還以為是我想多了。」
「怎麼回事?」
「就是昨天你上來前,她自己讓我喊文棠的呀,我還不習慣這麼喊呢。」
「她自己說的,然後剛才還跟陸煜那麼說?」沈冰年根本不覺得是她想多了,「她真夠無聊的,你也是個笨蛋,還想多了,我看你是根本沒用腦子想。」
姜映雪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因為在花滑中心的五年過得太舒服,從教練到哥哥姐姐都對他們特別好,甚至連家裡的煩心事都煩不到她,以至於她的心眼比起五年前反倒少了。
五年前,她還能格外敏感地察覺到來自繼母繼妹的不善,現在接收到的都是善意,她反而失去了那種能力。今天這一下就像在她腦子裡敲響了一口鐘,讓她警醒起來。
「真會有人這麼無聊嗎?」
「什麼真不真,她不都已經做了?」
「原來國家隊真的沒有這麼簡單啊。」
那邊隊伍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沈冰年扯著她的胳膊去追隊伍:「不然教練幹嘛不一直呆在這裡。來都來了,看看再說。」
「嗯。」但她還是希望這是他們自己想多了,畢竟葉文棠除了是她現在的隊友,還是她崇拜的偶像。
姜映雪看向身邊拽著她匆匆往前跑的少年,陽光照出他完美的下頜線,身姿挺拔。
他的性格算不上好,卻給了她很多的安全感。她感激他的陪伴,心裡也藏著愧疚,不管他是為了欺負她,還是陪伴她,總之他是因為自己才放棄音樂的。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在這裡關係最親密的人了。
……
經歷了這件小事,姜映雪平時說話謹慎了許多,不給人指摘的機會,尤其是見到陸煜和葉文棠,她一定會一板一眼地喊師兄師姐,於是某一天,陸煜突然問她:「你是在不滿?」
「沒有,師兄。」
陸煜瞥了她一眼,他平時就沉默寡言,這會兒似乎也想不出有什麼要說的,安靜了一會兒後說:「幫我跟沈冰年說聲恭喜。」
「啊?恭喜他什麼呀?」姜映雪條件反射地問完,慢吞吞地補上一個,「師兄。」
陸煜盯著這個小師妹,她和葉文棠過於吵鬧的可愛不一樣,說話的語氣和音色都很柔和,卻很有自己的個性,偏偏這份個性也那麼可愛,是屬於她的柔和的可愛。
「他不是考上音樂學院了麼,恭喜他。」
陸煜說完,轉身走了,留下姜映雪一個人發懵。
沈冰年居然考上音樂學院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還覺得跟他們倆關係最親近呢,結果就這?
她立刻去找沈冰年,平時不用找就在身邊的人,到了她想找的時候,居然繞了一大圈才在宿舍找到他。他正在跟他爸打電話,見她來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
「你怎麼過來了?」
姜映雪的表情像只炸毛的小貓,鼓著臉說:「你什麼時候考的音樂學院,為什麼連陸煜都知道了,我還不知道!」
沈冰年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就沒由來的開心,一下子心情大好:「這只能說明他今天看了新聞,你沒看新聞啊。你隨便打開一個新聞平台看看。」
她打開一看,這才發現,他居然又上頭條了!
全國專業成績第一!
而他今年才十六歲。
所以他又連著之前的成績一起被大肆誇獎了一番,還真拿出了鼓吹神童的架勢。
「怎麼樣,不能怪我沒告訴你吧?」
姜映雪原本以為,他來國家隊就等於是放棄了音樂,沒想到還能這樣峰迴路轉,心裡其實是為他高興的,但嘴上還不想放過他:「所以你上半年根本不是考普通考試,你是去考音樂學院了。」
「不是,專業課三月份考的,六月是高考啊。我本來沒想考國內的大學,也就沒走保送,不得補補文化課啊。」
「那你幹嘛不告訴我。」
她一想到自己這半年來的愧疚就生氣,踮著腳揍他的肩,結果他的骨頭比自己硬,手都疼了他還毫、無、感、覺!
沈冰年跟她打鬧,心情前所未有地好,那種極致的快樂又來到了他心裡。肩膀像被輕飄飄的羽毛拂過,一點也不疼,卻有種酥麻,令他脊背戰慄。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默默體會著這份快樂,雖然他依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這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