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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換個場景,她一定會舉起胳膊來聞聞自己,但是現在在訓練,在準備上托舉,她就沒動,只說:「你不是也有冷松那樣的味道嗎?」
沈冰年眨著眼睛,覺得可能是拿樂器的時間長了,沾上了木料淡淡的芳香。但她的話讓他很高興,因為那麼淡的味道,只有靠得很近很近才能聞到,這說明他們之間很近。
他很喜歡姜映雪精心編起來的頭髮,小時候只覺得她扎雙馬尾就是最可愛的了,沒想到長大了還能更漂亮,比小時候更像美麗的公主。
可是她突然開始愛美,為此不惜早起半個小時,讓他很擔心,想問問是不是因為陸煜,又不太想提這個人,於是他問:「起這麼早梳頭,不累嗎?」
「那你覺得好看嗎?」
「嗯。」
姜映雪高興了,忍住臉上的熱度,微微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現在不玩大提琴了,睡得早,所以不累。」
他們這會兒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眾多選手來回穿梭的冰場,沒有聽到那些教練員們此起彼伏的聲音,好像這一段時空,短暫地只屬於他們兩個人,互相懵懂地表達著,也感受著對方的表達。
直到范教練大聲朝他們喊:「姜映雪!沈冰年!不許偷懶,趕緊練!」
姜映雪這才受驚似的,趕緊轉回來,垂頭看著冰面。
「我要開始了。」
她幅度極小地點頭。
纖細腰肢上的雙手稍一提力,淺藍練習紗裙的女孩被舉起來,冰刀踩在他的腿上,傾身向前伸出手臂,像小船的船帆,比所有人更高,也能看見更遠的未來。
這次放下來,沈冰年比以前還要小心,等她落地了,還問她:「怎麼樣?」
「這個,已經練得很熟悉了呀。」在花滑中心時,沒少因為幾個托舉被他罵笨蛋。
「那就好,小笨蛋。」這回他是帶著笑意說的。
姜映雪能聽出他的笑意,所以她雖然沒看著沈冰年,但嘴角也微微上揚。
偏偏葉文棠正好滑過他們附近,似乎沒控制好,幾乎擦著他們滑過去,正好聽見了他這句話,爽朗地大聲道:「小弟弟,女伴有問題也別罵她笨蛋呀!快被你罵哭了——」
這聲音真的很大,因為她滑得很快,他們還能清晰地聽到,所以,可以想見有多少人聽到了。
沈冰年上次那麼生氣,還是華東地區聯賽時姜映雪繼妹說了那一通不知所謂的話!
他更緊地箍著姜映雪的腰,盯著一下子已經在半個冰場外的人:「別理她,她跑那麼快肯定是怕我們打她。」
他沒聽到回答,把人轉過來,捧著她的腦袋說:「我們不理這種無聊的人!」
「知道啦,我們繼續練我們的。」
到了中午吃飯時,葉文棠就過來跟他們道歉了。
「對不起啊,我說話經常不過腦子,早上剛說完就被我哥訓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怕你們剛來國家隊,進度不太跟得上。其實哭也正常,我剛來的時候也沒少哭。」
「你道歉就道歉,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葉文楓道。
上午周嘉陽不在,聽到這話立刻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聽到冰年在說映雪,怪我多管閒事……」
「你是挺閒的。」沈冰年說,「可能也只有你會跟不上進度哭吧,我們家映雪從來不哭。」
他說完,就拉著姜映雪去找了個座位坐下吃飯:「怎麼會是她拿了分站賽冠軍。」
「可能就是因為在國內沒有對手了,才有空這樣?」
「有道理,突然想超越他們兄妹,看他們到時候還有沒有心情管別人。」
另一邊,周嘉陽想跟著姜映雪兩人一起過來,問問情況,被葉文棠攔住:「嘉陽哥,跟我們一塊兒吃飯吧,好不容易大家在一起,你都還沒跟陸煜一起吃過飯吧。」
「我去看看他倆。」
「嘉陽哥,我們剛來的時候,陸煜因為你的事沒少受到排擠,他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您就不能多關心一下他嗎?」
「他自己能調節。」
周嘉陽說完就走,葉文棠撇撇嘴,葉文楓正想說她,就見她又立刻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朝著剛走進食堂的陸煜過去了。
葉文楓扯著領子,沉沉地吐了口氣。
……
周嘉陽擠到兩個小朋友中間,見他們心情還不錯地聊著,加入話題:「你倆誰跟我說說早上發生了什麼?」
「教練,你來晚了,我們已經決定不在她身上浪費任何一秒鐘了。」姜映雪道。
周嘉陽笑:「她做了什麼呀,就讓你們這樣了?」
「她做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有了新目標。」沈冰年說。
「說來聽聽。」
「我們要超越兄妹組合!他們拿了一個分站賽的冠軍,我們就至少要拿兩個,還要去世青賽,青冬奧……」
「成啊,好好努力,問題不大。」
沈冰年和姜映雪相視一笑,教練從來不在他們做夢的時候潑冷水,讓他們可以真情實感地把夢做完。
暑期國家全天都在訓練,中午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有時候姜映雪會跟沈冰年一起回宿舍睡一會兒,有時候她不想頂著大太陽走,乾脆在冰場邊坐著休息。
但沈冰年每天中午都一定會回宿舍,他最近創作的靈感很足,晚上回去寫容易熬夜,就利用每天中午的時間寫曲,晚上練練指揮就可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