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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釋:「習慣了。」
其實那算不上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魏瑩為了讓她在閃光燈前不眨眼,從小就把她關在小黑屋裡練一整天,她不眨眼才能吃飯。
一開始她也會因為強光流眼淚,會求魏瑩放她出去,可魏瑩不會對她心軟,她越抗拒魏瑩的手段就更變本加厲。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卻只被當成一個替代品。
有這樣的經歷,喻遲笙很難不自怨自艾。但她知道沒人會喜歡身上全是負能量的人,她怕這些情緒會嚇跑她身邊的人。
謝吟川故作老成地用扇子敲了下喻遲笙的頭:「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說什麼習慣。」
喻遲笙吃痛地看他,卻難得輕鬆地笑出來。
不過輕鬆對她來說,從來都是片刻。
紙包不住火,好在魏瑩來的時機不恰當,正是拍攝剛結束,劇組大半部分的工作人員都忙著收尾。
魏瑩踩著細高跟進來,面容年輕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淡圈後,魏瑩極少在大眾面前露臉,大眾熟知的依舊是之前她霸屏時的溫柔女主形象。
見魏瑩直接叫出喻遲笙的名字,進了化妝間,大家也有了猜測,魏瑩當年的確是嫁給了一位姓喻的富商。
喻遲笙很顯然就是魏瑩的女兒。
但喻遲笙和魏瑩不太像,身上也全然沒有魏瑩身上溫軟柔和的氣質。
魏瑩面無表情地進門,直接扇了喻遲笙一巴掌。
這回喻遲笙遭殃的又是左臉。
喻遲笙沒抬頭,也不去擋被打的左臉。
化妝間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母女反目是因為什麼,但現在倒是喻遲笙更顯得溫軟柔和。
她頓了好一會才說:「媽,有什麼事我們回去說。」
往常魏瑩都會在外人面前給她面子,這次卻不同。
魏瑩冷笑了聲:「媽?你不過是我領養的,有什麼資格叫我媽?果然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喻遲笙一直以為,這是個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藏好,卻在沒有防備的時候被魏瑩親自掀開。
說到底還是魏瑩的長相更有說服力,更像是一位受害者。
她對她的一條條指責都像要把她拉進地獄。
第十一章 「會後悔麼?」
化妝間人本就不多,見兩人不合急匆匆地避開了。魏瑩後來說的話,他們也沒聽到多少。
喻遲笙依舊是南唐公主的妝造,只不過發上的步搖被打落,一身紅衣灼得人心落寞。
雲謠愛穿紅衣,一輩子卻也只是穿了一次。
她被當做祭品跳完最後一支舞后,就像一團火從祭祀台一躍而下。
在這場鬧劇里,竟然只有謝吟川回來問候一句。
喻遲笙說不出沒事,只好對謝吟川歉意地笑了笑。
謝吟川這時候也是謝小侯爺的口吻,遞過來一瓶水:「你可別學雲謠跳祭祀台。」
喻遲笙哭笑不得,她看起來很像想不開的樣子嗎。
「怎麼?謝小侯爺很擔心嗎?」
「何止擔心。」謝吟川看她,「我可不想和別人搭戲。」
魏瑩是娛樂圈的大前輩,謝吟川也猜出了她怒不可遏的緣由。
瓶蓋被擰開過,謝吟川的善意都在細節里。
「那謝小侯爺可要好好討好我。」喻遲笙低頭擰瓶蓋反而笑起來,「因為我隨時都會罷工。」
她在魏瑩面前,有過太多這樣崩潰、想終結的時刻。
但她不會去判自己死刑,她總是在慢慢消磨自己的期待,變得麻木。
慈恩寺的主持誇她清醒,說她比魏瑩更有佛緣。
她想反駁,主持卻笑她,但這緣啊,可不是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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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吟川果然說到做到,不知從哪知道喻遲笙喜歡看畫展,給喻遲笙送了兩張票。
看來謝吟川是真的怕她撂挑子不干,喻遲笙最後還是可惜那兩張票,拉著周微去了。
畫展是個新晉畫家的個人展,去的人很多。
喻遲笙不太懂畫,周微也是個半吊子,兩人隱在人群里也大致聽出這個畫家的身份——法國學成歸來,才貌上乘的富家千金。
「不行了,學姐,你是真的喜歡看畫展嗎?」
看畫對不感興趣的人來說是枯燥的。
周微強打起精神,也忍不住跟喻遲笙吐槽。
喻遲笙忍笑:「不是挺好看的嗎?」
「但學姐我除了好看真的夸不出別的了!」
喻遲笙打趣周微卻也能理解,她第一次被沈靳知拉來看畫展也是這樣。
沈靳知問她,她只能詞窮地說句好看,他卻覺得她的反應有趣,破天荒地笑起來,拉她逃跑。
喻遲笙沒強迫周微看下去,邊笑邊拉著周微往回走,被迎面的熟人叫住。
「阿笙妹妹!」
周彥叫得親昵,許多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喻遲笙笑收了收,只是禮貌地看回去,因為她對周彥也一樣,沒有一個適當的稱呼。
如果她離開了沈靳知,周彥也會在她世界裡消失。
周彥不避嫌,他問:「阿笙妹妹怎麼也在這?」
喻遲笙說:「朋友給的票。」
周彥以為喻遲笙是不好意思:「沈二這人真是的,給你票怎麼不和你一起來。非要跟林家的人來。」
從周彥的隻言片語,喻遲笙聰明地猜出沈靳知今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