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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是新來的,上一個助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開除了,她剛上任還沒交接好。
何林琪的脾氣在業內也有不少人知道,助理沒敢多說什麼:「琪姐,我.也不知道。我這就去問問。」
何林琪想了想,又叫住助理:「等等,我親自去。」
喻遲笙不知曉熱搜的事,直播播到一半她和沈嘉禾就被叫去拍下一場。
這場戲是回宮路上保護雲謠的衛隊被叛軍襲擊全軍覆滅,雲謠被男主所救的情節。
開始之前,趙老爺子跟兩人對了對劇本。
「小喻,從這裡開始你對季舒寧的感情就開始不一樣了,要注意把握。」
喻遲笙看過劇本,也知道雲謠在這時候就開始喜歡季舒寧了。
季舒寧就是《雲水謠》的男主,是敵國元陳季家的三公子。季舒寧天賦異稟,是難得的將帥之才,這次深入南唐就是為了獲取守城的情報。
他不知道他片刻的惻隱之心會成為一個少女永遠的執念。
她點頭:「我知道了,導演。」
故事開始在戰爭不止的亂世,國家建立或消亡也不過一瞬,而一國公主和敵國將軍的傳聞糾葛卻生生世世流傳,被人唏噓感慨。
南唐、元陳本是中原最強大的兩個國家,但南唐世代國君疏於治軍,沉迷玩樂,亂世時南唐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南唐七年冬,從小被養在宮外的九公主被迎回宮去太廟祭祀,她理應是沒有資格去太廟祭祀的,但那一年所有皇子公主都被允許去了,包括她。雲謠還是第一次回宮去太廟祭拜,為她本該承擔的命運祈福。
反常的是,祭祀沒選在和風沐雨的春天。
意思是,南唐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連皇城的黃口小兒,嘴裡也會念叨南唐氣運已盡,已是強弩之末。
前線又傳來城池被攻下的消息,老百姓誠惶誠恐地往皇城跑,而保護雲謠的衛隊在回京途中被叛軍襲擊,全軍覆滅。
雲謠也混入難民中,她身上用金線紡織而成的鵝黃色衣裙也成了眾矢之的。
叛軍再來時,她身上的衣服早換成了灰撲撲的粗布麻衣。
越過熊熊燃燒的火把,她試圖去辨認這個陌生男人的身份。
因為戰亂,也早沒有敵我之分,只要在路上全是在逃難,而這個男人氣質卻是出奇地氣定神閒。
逃難時,雲謠也顧不及有什麼公主禮儀,臉上也沾了灰,她心虛地低頭去擦自己的臉。
她小聲問:「你是誰?」
男人卻笑:「你連我是誰都不清楚,就敢跟我走?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他身形修長,坐在火堆的另一邊,自上而下用俯視的角度,垂眼看她。
火光跳躍,卻更顯得他眉眼清雋,氣度不凡。
雲謠能看出眼前人的身份必定不凡,而她只是廢后之女,世人口中南唐最不受寵的九公主,這次回太廟也是湊數的。
南唐皇室里,她的命也許還沒其他的兄弟姐妹來得值錢。
雲謠在火光中默了幾秒,抬頭去看男人。
她的臉被手抹得愈發髒,眼睛卻是亮亮的:「有什麼不敢,我的命不珍貴,你拿走也不划算。」
聞言,男人眉眼低斂下去,修長的指尖搭在劍鞘上紋理上,輕輕地敲了敲。
他沒拔劍,反倒走過來把一把精緻的匕首放在雲謠身邊。
夜幕里,他越過火光來看她,半邊側臉線條被勾勒得流暢。
他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擦掉她臉頰的灰。
她臉上的髒污被抹去,看人的那雙杏眸天真無邪。
男人似乎早就猜出她的身份,但他冷然的聲音卻說得溫柔:「可在我眼裡,南唐九公主的命可是金貴得很。」
那雙手骨節分明,指腹有薄薄的一層繭,是常年練武才有的繭。
男人蹭過的臉頰瞬間紅起來,雲謠怔然地去看他。
她身上唯一證明身份的鈴鐺早已丟失,此時卻出現在男人手裡。
暗夜裡馬驚聲不斷,屠殺聲響了一夜,鈴鐺在火光間晃動,清脆聲混在其中並不顯眼。
清脆的鈴鐺聲像是撥亂了雲謠心裡的那條弦。
鈴鐺聲消盡,那把匕首和鈴鐺一併被放在了她手裡。
他讓她活著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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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小喻情緒抓得很對!這場戲過了。」
拍完後,喻遲笙還沉浸在裡頭沒法出戲,她坐在火堆前,手心還緊握著鈴鐺和匕首。
雲謠錯把季舒寧的惻隱之心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雲謠前半生從沒被人肯定,沒被人愛。
她不知道雲謠的一生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就從這一刻開始她才覺得她存在。
因為季舒寧讓她活著,她才能活著。
她大概也只是把沈靳知對她的好當成了救命稻草。
她拼命地去抓,直到越抓越緊才知道是一場空。
火光模糊視野,夜裡的風涼從手心的縫隙中穿入,讓喻遲笙清醒不少。
她鬆了口氣,把手裡的鈴鐺和匕首交給工作人員。
收工時天光大亮,喻遲笙已經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卻接到一個電話。
周彥的語氣很急,那邊聲音也喧鬧。
依稀能聽到打架爭吵的聲音。
「阿笙妹妹,沈二和林深打起來了,」周彥為難地說,「你能不能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