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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管前邊是不是森林荊棘, 明知故犯地往前走。
這昏暗的環境像她第一次去的酒吧, 裡頭不知白天黑夜。
是她明知故犯地給了沈靳知聯繫方式。
被沈靳知抱在懷裡, 有些話也應該在這荒唐的地方說清楚。
她用創口貼去處理沈靳知的手, 可傷口太大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 她有種無力感。
她說:「可知道有什麼用呢。」
她從沈靳知的懷裡掙脫出來,去看他。
「沈靳知,我不愛你了。」
來的時候, 喻遲笙正趕上日出。
日出與日落沒什麼不同, 在手機鏡頭裡都是晃眼的橘紅色。
她以為一輩子都會記得的日落,也因為沈靳知的離開在記憶里變暗淡。
她甚至想,或許沈靳知不喜歡生命力太短的事物都是有原因的。
日落存在過, 但真的留不住。
見她要離開,沈靳知急著拉住她, 又因為碰到傷口嘶了一聲:「阿笙。」
喻遲笙沉靜地回眸:「你說過,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
她誠懇地問沈靳知:「沒有意義的事,原來你也會做嗎?」
沈靳知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明明他的每句話她都記得, 這時候卻拿來還給他。
他看過她最愛他時候的樣子,現在她愛不愛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她讓他不要挽留。
他試圖開口,像是掙扎:「愛你不是沒有意義的事。」
過了幾秒,他垂下眼,在嘲笑自己:「怎麼會是沒有意義的事?」
沈靳知也許是以為解決了這些,他們就能重歸於好。
可她不願意回去了。
沒等喻遲笙說話,她面前衝過來一個黑影,把她護在身後。
傅欽延擋在喻遲笙面前,他不客氣地看著沈靳知:「你果然在這。」
傅欽延把她推到鹿沉身邊,聞到喻遲笙身上的血腥味似乎皺了皺眉。
隨後他看向鹿沉:「你帶我妹出去,我有事跟沈靳知談談。」
喻遲笙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她剛想說話,傅欽延已經掉轉身走到沈靳知面前。
而鹿沉做出請的姿勢,「喻小姐,我們先出去吧。」
周彥像是知道她擔心什麼,跟她拍拍胸脯打包票:「阿笙妹妹,沒事,這有我呢。」
喻遲笙卻看出周彥神色有幾分不樂觀,她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跟著鹿沉出去。
門內依稀有傅欽延的聲音響起。
他聲音壓著怒火,在質問沈靳知,外邊聽得不真切,依稀聽到幾個字眼。
喻遲笙站在門外,皮膚被頂燈照得愈發白:「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鹿沉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坐觀全局的樣子,連此刻他也依舊這麼冷靜:「應該是肯定會打起來。」
他問:「會在意嗎?」
聰明人之間總是不明說什麼,一切都已懂得。
喻遲笙聽著裡頭的聲音,想了許久才說:「也許不會了。」
酒吧里氣氛沉滯,傅欽延一句話沒說,直接把沈靳知壓在地上。
傅欽延力度不輕,沒顧及沈靳知受了傷。
他像是忍無可忍:「沈靳知,你還敢對我妹死纏爛打!」
知道喻遲笙的前男友是沈靳知後,傅欽延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傅家定居英國,早不再理會明城的事,他和鹿沉也只是私交。所以沈靳知和沈家的關係鬧得再僵,他都不在意,他在英國的時候也總讓沈靳知關照喻遲笙。可這一切要基於沈靳知不是讓喻遲笙受傷出國的那個人。
周彥在旁勸:「傅欽延你先不要這麼激動,沈二和阿笙有誤會。沈家也不是沈二的意思。」
因為這句話,傅欽延反而情緒更激動了,對著沈靳知的臉打:「我才不管你怎樣你們沈家怎麼樣!糾纏我妹就是不行!」
周彥想拉開兩個人,最後也沒成功。
沈靳知只是一味地在挨打,他根本不還手。
酒吧里打在他側臉上的昏暗燈光,讓他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
一如從前隱藏了他的情緒。
沈靳知的傷口被撕裂,血腥味又重了幾分,縈繞在空氣里久久不散。
他像是不知疼痛,用非常疲憊的語氣說:「傅欽延,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傅欽延發現沈靳知根本沒打算還手,他咬牙切齒:「虧我還把你當兄弟,那林欣瑤到底是怎麼回事?沈靳知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沈靳知猛咳了幾聲,嗓子裡全是鐵鏽的血腥味,也說不出幾句完整的話。
他強忍不適,逼迫自己去說話:「林深.的.事,我很.抱.歉。」
「我.對.不起.她」
是他沒做好。
她做了林欣瑤這麼多年的替代品,可連最後從別人口中知道的他,也把她當成替代品。
因為喻遲笙在他眼裡太不一樣了,他只是想把她留在他身邊,卻好像從來沒想過她到底會不會在意被別人當成替代品。
他一直都錯了,錯得很離譜。
過了幾秒,有人終於推開門進來,撞見一切。
沈靳知盯著門口的人,鐵鏽味卡在喉嚨里,連句對不起都說不出來。
喻遲笙迴避地上的視線,對傅欽延說:「哥,別打了。」
傅欽延依舊沒放手:「妹妹,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他傷害了你,他就該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