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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開車,讓阿壯開車!等我到了再一起上去!」顧守鋒還要再說什麼,江潯已經匆匆掛斷手機。
顧守鋒略作猶豫,打了幾個電話。
顧守鋒的公司與顧守靜公司完全南北大吊角,足一個小時的車程才到時氏生物製藥,顧守鋒問迎出來的一眾經理,「江潯來了沒?」
「江總剛上去!顧總,這——」
顧守鋒低罵一聲,人一陣風的狂奔到高層專用電梯,立刻有人過來給顧守鋒刷卡。顧守鋒乘坐電梯直到頂樓,轉到安全樓梯爬了半層,推開一扇鐵門,便是頂樓樓頂。
江潯一身家居服,連件外套都沒穿,樓頂風大,江潯被吹的髮絲狂亂,整個人被吹的直不起腰,活像只寒風中的細瘦螳螂,他正在跟顧守靜喊話。
阿壯警戒的站在江潯身畔。
顧守靜一身黑色羊絨大衣,坐在樓頂的防護欄上,長髮捲在風中,面色有種詭異的平靜,膝上放著的正是個瓷白色骨灰匣。
顧守鋒快走兩步直接把江潯往身後一推,走向顧守靜,「阿靜,把江奕的骨灰給我。你下來,咱們有話可以慢慢說。」
「把我送到警局慢慢說嗎?」顧守靜怒問,「你可是我親弟弟,你就這樣對我!」
「哎喲,原來我爸爸這麼大公無私的?」江潯不知什麼時候摸到顧守鋒身後,他探出個頭在寒風中對顧守靜喊道,「姑姑,顧女士,顧董事長,天下皆知女強人女企業家顧守靜,那依你說,不送你去警局,你想去什麼地方?你叫我來,肯定是有條件要談吧。別拿我媽骨灰嚇唬誰,人死百事了!我媽早投胎轉世了,今年二十五!一盒骨灰,你威脅不了我!」
「威脅不了,那你來做什麼?你來,不就說明你在意這個嗎?」顧守靜冷笑,眼中迸出譏誚仇恨的光芒。
「因為我是個孝子,骨灰對我有紀念意義。所以,你還是可以提一些條件。不過我告訴你,骨灰的價值並不高,畢竟沒了骨灰,我尋兩件我媽以前的舊物立個衣冠冢也一樣。所以,你要斟酌你的條件,一旦你開價太高,咱倆只得一拍兩散。」
「你就這樣藏頭露尾的想接回你媽媽的骨灰嗎?」
「我怕離姑姑太近,被你同歸於盡。你滿身罪惡死不足惜,我還有大好前程,捨不得冒險。」
「原來你還知道我有多恨你。」
「你恨我,正如我恨你。不過,你現在身敗名裂,眾叛親離,你最親的人也已經拋棄你。我不一樣,我在名校在讀博士,受名師指導。我拍的電影,部部大賣。我的投資公司,行內小有名氣。還有我的爸爸、爺爺、奶奶、大伯、堂兄弟,都喜歡我。我,就像我媽媽當年一樣,被朋友被親人喜歡著。」江潯露出諷刺又快意的笑容,「真可怕,這是再好的出身,再優渥的家境也無法改變的事,對不對,姑姑?」
顧守鋒真心覺著,再這樣下去,顧守靜手裡要有把刀,直接就能砍死江潯。
「你少說兩句。」顧守鋒回頭讓江潯閉嘴,對顧守靜道,「你以為我想讓你去警局,你自己說,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是你搶了她的男朋友,不是她搶你的!你究竟為什麼這樣恨她,你要下這樣的毒手!」
「為什麼?」顧守靜苦笑著喃喃,左手輕輕放在瓷白冰冷的骨灰盒上撫摸著,像是在問早已逝去的江奕,「為什麼?」
江潯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顧守靜發狂把媽媽的骨灰扔出去。
就在此時,通往樓頂的門口出現一個疲憊瘦削的人影,時堰一步一步走上前,「阿靜,我在這裡,不要再打擾亡者。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對!就是你的錯!你跟我結婚,為什麼夢裡還要不停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堰,我究竟哪裡對不住你,你要這樣羞辱我!」顧守靜歇斯底里的尖叫在風中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那你可殺錯人了,你不一刀把時堰捅死,你把我媽殺了,時堰就更不愛你了。你沒聽過紅玫瑰白月光的說法嗎?可能我媽活到現在也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身材變形嘮嘮叨叨的中年婦女,可你在她正年輕時殺了她,她就成姑父心中永不褪色的白月光,你則由他初認識時的紅玫瑰成了牆上的蚊子血,不,連蚊子血都不如,你是殺人兇手!別人不知道,姑父這些年一直都知道,不是嗎?」江潯大搖大擺的指著時堰,對顧守靜道,「這人就在你眼前了!你看看他,既不青春也不美貌。這些年,既沒有在生意上幫到你,也在學術無所建術!你看看他,現在不過是個普通的中老年男人!等再過些年,老人斑前列腺,說不定還得大小便失禁,你就為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葬送自己的一生!這個人的存在,才是對你一生的羞辱!殺了他吧,這樣你就能解脫了。」
顧守鋒一把撈過江潯塞身後,順帶給他一腳,「你給我住口!」
時堰顯然沒有江潯十之一二的心理素質,他眼淚長流,冷風哽在喉嚨,時堰發出巨大哽咽,他繼續走向顧守靜,「都是我的錯。阿靜,都是我的錯。」
「你不要過來!」顧守靜大叫,坐在護欄上的身體一陣激動。
「好,我不動,你不要激動。」時堰不敢再上前,顧守鋒此刻真是不想再多看時堰一眼,可要安撫顧守靜還需要這個人。顧守鋒放緩聲音勸顧守靜,「我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大姐,你想一想,時堰真的不愛你嗎?一個不愛你的人,會心甘情願的將這樁事隱瞞多年嗎?時堰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可為了你,他放棄心愛的學術,跟你一起開公司做事業。你忘了嗎?最初你公司的專業團隊,就是時堰幫你組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