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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緩緩駛入燈火通明的別墅, 傭人迎上前,已經準備好醒酒的甜湯。曾芳有些累了,跟父母打聲招呼便去房間休息。
曾忠仁與妻子也回了房, 曾母問他,「有沒有吃好, 要不要再給你下碗面?」老頭子打早就是這毛病, 年輕時去別人家紅白事的宴席,那是從吃不好的,總要回家才覺吃的實誠。
「那麼多好吃的,怎麼還會不飽。」曾忠仁對窗坐在宣軟的大床上,神情有些發愣。
曾母倒杯水給他, 「怎麼了?」
沉默片刻,曾忠仁才望著垂墜華美的窗簾道,「以前聽你說,咱們芳芳現在常拿出錢做善事。」
「是啊。城裡叫慈善。」
「我在想,我也算有福的,還能跟你跟咱們芳芳一起過五十大壽。老婆子,我想著,能不能拿出一點錢,給當初撞死的那兩家人,算咱的一點心意。」
曾母臉色微變,「這都多少年了,還提這個做什麼?」
「不知道,突然就想起來了。」曾忠仁摸著胸膛,「總有些放不下。」
曾母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但二人結髮夫妻,有些事,縱丈夫從未說起,她也有些感覺。曾母握住丈夫的手,點點頭,「行。我跟芳芳說。咱現在不差錢了,要是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咱一定幫。」
曾忠仁鬆了一口氣,簇起的眉頭漸漸散開。
第二天,曾母同閨女悄悄說了這事,曾芳道,「多少年的舊事,我爸怎麼想起這個了?」
「你爸就是這樣的好性子,總覺著對不住那兩家人,畢竟是咱們開車沒留心。」曾母說,「心裡就過意不去。」
白皙的腳赤裸著蜷起,曾芳美麗的身體慵懶的倚著香檳色的貴妃榻,悠閒磨著指甲,「我爸有什麼過意不去的?要不是當年趕上嚴打,我爸也不至於判無期。要擱現在,主動自首,沒有逃離事故地點,就是沒錢賠,也就判個十來年。我爸在裡面呆了二十年,還有什麼過意不去的。」
一粒粒指甲磨出飽滿圓潤的弧度,曾芳打開一瓶透明護甲油,帶有一點涼意的透明護甲油細緻的刷在水晶樣的指甲上。她剛成年就出來闖蕩,是過過苦日子的,現在仍有自己做美甲的習慣。聽到母親說,「咱現在也不差這點錢,就當給你爸買個心安。」
「我爸就是太心軟。這麼些年了,也不知道那兩家人現在在哪裡,還在不在原籍?」
「那怎麼辦?」
「媽你別急,慢慢來吧。你跟我爸說,我安排人去做了。可這事不能由咱家出面,你想想,就是給人家座金山,也換不回人來?只能先慢慢查,查到後由基金會出面,若人家需要幫助,咱們幫一把,就是這樣了。」
「這就行。」
得到閨女的答覆,曾母滿意的跟丈夫說去了。曾芳唇角閃過一個微不可察的笑意,那笑意帶了些淡淡不屑,爸爸還真是天真,都什麼年代了,還要講個踏實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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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添了新的癖好,很喜歡看江潯在電視上的採訪,小伙子長的真俊,比主持人還要俊。就是有點兒呆,那種學霸不識人間疾苦的呆,所以常被懟。
江潯把自己的朋友指給老爺子認識,孟春是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讀的航空大,出國留學去了。馮溪是同村的姑娘,現在是設計師,也做直播,每年都幫著村里賣土產,帶動老家好幾個村一起致富。清晨是高中同桌,大學同學,金融系高材生,四年的學分兩年就修完了,論文還被選為優秀論文,現在是自己投資公司的合伙人。
江潯的介紹非常詳細,老爺子邊聽邊點頭,都是很優秀的好孩子。
老爺子還悄悄跟孫子說,「這倆姑娘我瞧著都不錯,該抓緊的。」一個人家已經結婚了,另一個還單著。
「都是好朋友,沒戀愛的感覺。」顧守鋒出差,顧繁月顧繁琳有學生會的事,江潯帶著雯雯過來老爺子這裡,剝開山竹,分給老爺子一半。老爺子說,「戀愛還要什麼感覺。」
「你跟我奶奶那會兒沒談過戀愛?」
「我們打小就認識。」
「成年後偷偷牽過手不?」
老爺子嘿嘿嘿笑幾聲,江潯也跟著壞笑,「就是這種感覺啦。」
老爺子思維靈活,緊跟時代步伐,「現在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我們那時候多保守,牽下手能偷偷高興好幾天。你們這一代孩子都開放的。有好姑娘先相處一段時間,要是相處得來,這不就是戀愛麼。」
「等研究生畢業吧。」
看江潯不大上心,老爺子說,「要是研究生畢業還沒合適人選,我就讓你奶奶給你張羅相親啦。」
「行啊。」江潯完全不討厭相親,他還說,「我喜歡的姑娘什麼樣,爺爺你還記得的吧?」
「記得。」老爺子笑呵呵的,滿意極了。
顧守靜就見不得江潯在老爺子這裡得寵,笑著插一句,「阿潯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幫你留意。雲鳳就不錯,如今做導演導片子了,你也有投資影視,要不要我幫你們介紹。」
顧守靜當然沒安好心,她平時就不怎麼看得上時雲鳳,又很厭惡江潯,才把時雲鳳介紹給江潯。
老爺子一聽就皺眉,江潯先道,「姑姑你在說什麼,時小姐不是已經結過婚了。」
「那能算麼,那是被騙了。」
「我倒不挑一婚二婚,可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