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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佳亦覺得自己也是誤打誤撞,她客氣道:「其實也就是把方案的初心說了遍,王行長之所以同意,估計還是因為KT業務能力過硬,且你們去了那麼多次,合作誠意十足。」
高林笑笑:「新同事就是謙虛。」
很快,他們一行就到了HC銀行,還是上次的那個秘書接待了她們。也許王行長提前就跟他交代過,因此對於產品合作的事談得很順利。
藺佳亦自己不太懂這一點,倒是張依依經驗豐富,全程跟市場部的人交流商討,最後簽了協議。
結束的時候,藺佳亦真心的誇讚道:「組長真的挺厲害的,懂那麼多,產品分析得很透徹。」
張依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嚴肅的臉上透著一絲藏不住的優越感,走出銀行大門。
這會兒離下班時間不到二十分鐘,高林問大家要回公司,還是各自在此分開。
藺佳亦想著回去也沒什麼事,查了下路線,這裡回公寓也很近,於是就說自己先走。
她沿著人行道往地鐵的方向走,忽地後頭有人喊她,聲音帶著點驚奇和激動。
「藺佳亦?」
藺佳亦轉頭,約莫幾米遠外的人群中,站著個男人。一身西裝,寸頭,肩膀還挎著個長長的公文包。
杜邵確定是她之後,高興地走過來:「表姐,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藺佳亦也覺得挺突然的,時隔七八年再見杜邵都快認不出來了。她高中畢業後,最後見了舅舅一家的面,那時候杜邵青春期,臉上滿臉的痘痘,高瘦高瘦的,也不怎麼愛說話。
這會兒見著人,依舊是高瘦高瘦的,但臉上的痘痘不見了,頭髮變短了,還笑得挺陽光。
「你也來阜臨了?」藺佳亦問。
兩人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喝咖啡。
杜邵說道:「我剛剛畢業,聽說阜臨這個城市好發展,就過來闖一闖。」
「對了,」藺佳亦想起一事,問他:「你跟誰打聽我電話的?」
「表姐別介意啊,」杜邵說:「我也是來這裡聯繫以前的學長,剛好認識你的老同學,就聊了幾句,然後問了電話。」
「哦,」藺佳亦點頭,沉默地喝了口咖啡。
「表姐,」杜邵說:「你那麼多年沒回家了,都在做什麼啊?我聽說你後來考上大學了,但去哪個大學你也沒告訴我們。」
「我爸媽都擔心你。」他說。
聞言,藺佳亦不說話。
杜邵說他爸媽擔心,估計也是客套話。
自從六歲父親破產後,媽媽改嫁。那之後漫長的日子裡,父親將對她媽媽的恨和人生失意,通通發泄在她身上。
那時候她才小學,被家暴了兩年,舅舅看不過去,就把她接過去住。起先媽媽還會每個月給舅媽一點錢,當作她的生活費。但是半年後,突然不給了,也失去了聯繫。她就徹底成了舅舅家的負擔。
舅媽沒好臉色,她當然也理解。所以能幫忙多幹家務活,她都會盡力干。不過後來有一天她聽見舅舅和舅媽在房間裡爭執,舅媽的意思是讓她輟學,出去打工養活自己。
舅舅家本來就不富裕,舅舅的工資要交房貸,還要養活家裡老小。
一開始舅舅是不同意的,說咬咬牙也要把侄女供完高中,至少有點學歷了,以後找工作也好找。由於夫妻倆有分歧,生活中因為藺佳亦,舅媽更是看她不順眼。
平日裡飯桌上,杜邵有肉吃,藺佳亦只能聞個味兒。過節杜邵有新衣服,藺佳亦只能穿舊衣服。
放假的時候,杜邵可以報各種補習班,藺佳亦就是無窮無盡的各種兼職,開始掙自己的生活費和學費。
隨著矛盾升級,舅舅對她耐心也沒那麼多了。以至於事情發展到後面,她在舅舅家裡漸漸成了隱形人,一天下來,甚至交流不到兩句話。
就這麼住了兩年後,藺佳亦上高中開始住校。遠離了舅舅家,關係才稍微緩和點。
因此,杜邵這會兒說舅舅舅媽想她,她很難想像,這個「想」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藺佳亦笑了笑,拐了個話題,問道:「你來阜臨多久了?」
杜邵說:「也就兩個月,剛上個月找到了工作,是一家國企。你呢?」
藺佳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她一個人獨立了這麼久,並不想在跟過去的人和事又牽扯,也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生活。
只簡單說道:「一家不錯的公司,做金融的,還在實習。」
「哦。」
太久沒見,兩人沒什麼話好說。各自喝完咖啡,藺佳亦起身道:「那我先走了,還有點事。」
「表姐。」
「怎麼了?」藺佳亦轉身問。
「你還介懷當年的事?」
當年什麼事?
當年一家子對她冷漠疏離,父親的債主去學校威脅她,他們不聞不問的事?
其實,是有點介意的。
那時候,她多麼渴望有人站出來保護她。哪怕只是站在身邊,她也不會覺得那麼孤獨。
「我記不得了。」
藺佳亦淡淡說了句,隨後轉身離開。
*
回到公寓,剛好五點半。藺佳亦走到街對面的廣場,去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和肉菜,打算晚上自己做飯吃。
以前在舊城區住的時候,條件不是那麼好,她沒有做飯的心情,餓了頂多就是煮包面吃。如今搬來公寓後,倒是想好好體會一下單身公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