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呂布還在念念叨叨:「待兄長與那車子各自發兵北上,布便不跟著去了。」
韓信一愣,當即回神,不解詢道:「賢弟是要……」
呂布笑哼一聲,眸光奕奕:「兄長莫不是忘了,被你擊至落荒而逃的那彭耗子,及布當日於彭城前連毛都沒摸著,就不知流竄何處去的陳耗子,一直都不現蹤影麼?那倆耗子屬的銷聲匿跡了這麼陣子,必已兵乏少糧,又對楚軍深恨入骨,定不會放過楚軍輸送糧草之甬道。」
要像這便宜老兄一般坐鎮中軍,派兵列陣,他雖也馬馬虎虎做得來,卻實在沒那耐心。
真說打得痛快的仗,還是得追攆著、遊走著打。
既要游擊戰,便貴在精而不在多。
多裁出來的兵員,正好扔給凡事多多益善的眼前這兵仙。
呂布越想越覺合適。
想當初他所領下那并州鐵騎,赫赫殺名可謂天下皆知,叫見多識廣的董胖賊也惦記得很。
來這幾百年前,他縱拿此時名聲不揚的彭陳二人打不出甚麼響亮名號,至少也能打個酣暢淋漓的痛快!
況且天下一定,他便要走了。
那項羽人雖憨得很,待他卻著實不壞。
他呂奉先向來是個大方的,索性大發慈悲,再幫那無人看護就要出事兒的傻子……稍多干點活。
「此次守株待兔,卻需以靈活為主。」呂布一邊盤算,一邊利落地安排著:「那陷陣營兵士,布只留三千員,餘下那二千與那五萬西部軍,便交託給韓兄了。」
韓兄卻破天荒地露出副白日見鬼的震驚表情,久久無話。
比起賢弟主動要求精簡兵力這點,更叫他為之震驚的,還是賢弟話里明顯透露出的意思。
這哪是他一向行事大刀闊斧,只愛衝鋒陷陣,面對數萬敵兵也敢頭腦發熱地孤身衝上,總嚷嚷著打打殺殺的賢弟?
況且那護送糧草輸送的活,從來便是眾所周知的吃力不討好。
「賢弟,」韓信沉默著打量賢弟許久,實在瞧不出對方有甚麼或發熱或醉酒的跡象,躑躅再三,仍是謹慎建議:「你還是……再歇歇吧。」
第68章
呂布心意已定, 縱莫名其妙地按著便宜兄長的堅持,躺回榻上歇了一歇,想法卻是不會更改的。
翌日一早, 始終心神不寧的韓信沒能坐住,欲尋賢弟說說話時,卻在營帳里撲了個空。
得親衛指路後,他一路尋到校場。
他來得稍晚一些, 看見了賢弟在料峭春寒里、還若無其事地赤著肌肉精實緊扎、線條流暢的上身, 上綴被陽光照得亮晶晶的汗珠點點;卻錯過了對方以演武名義,輕而易舉將一干士兵打趴下的過程。
見賢弟雄赳赳地騎著玉獅, 一人一馬一道耀武揚威、神采奕奕的模樣,他才不得不相信, 這素好橫衝直闖的賢弟非是一時衝動, 當真改了脾性了。
既如此, 念著時機稍縱即逝,韓信不再與呂布客氣, 而迅速命副將李必整軍。
午時一過,便順利開拔, 朝北出征了。
呂布懶洋洋地站在朝歌城頭,目送大軍浩浩湯湯地行遠,自己也未在城裡多加逗留。
他順手一點,就選了此行隨軍的副將周蘭在此留守。
周蘭乍然得知主將要輕騎減從上路,卻留他駐守此城時,不免大吃一驚。
他的頭個反應,自是反對:「請呂司馬三思, 這萬萬——」
呂布一臉漫不經心地箕坐著, 不知正琢磨什麼, 聞言抬過頭來,淡淡看向周蘭:「唔?」
他簡簡單單一挑眉,就讓周蘭倏然噤聲。
見周蘭一臉倔強,囁嚅著唇還要再勸,呂布索性站了起來。
他微眯起眼,右手緩緩地插在勁瘦腰身上,明晃晃地露出那存在感十足的龍淵劍,故作驚奇道:「不可——?」
老子的話,你個兔崽子還敢反對?
敢不敢對著大王賜下的寶劍再講一回?
周蘭欲哭無淚。
他又不是毫無眼色的蠢人,哪裡還品不出這隨性至極的主將那言下之意?
饒是他滿肚子勸諫要講,呂布卻是連大王都敢飽以老拳的火暴脾氣,哪會聽他一區區副將的。
見一下唬住周蘭後,呂布得意地輕哼一聲,兀自鑽兵營里去了。
一番精挑細選,呂布點了不多不少剛滿二千的兵卒,就欣然撇下哭喪臉的周蘭,高高興興地朝西出發。
他在那便宜老哥走前,既已打聽清楚了:自咸陽出發、正在路上的糧隊,已有二批。
雖不知具體方位,但只消一路由東向西走,遲早能夠碰上。
果不其然,才行了二天一夜,呂布便與一行驅著車、上載大包小包的楚軍迎面撞上。
眼前冷不防冒出一列凶神惡煞如出閘猛虎的騎軍,直讓那督運此批糧草的連敖大驚失色。
下一眼看清同為楚軍裝束後,他心有餘悸地吐出一口氣來。
這才有閒暇通過那對極醒目的雉雞尾翎冠,辨認出來者身份。
呂將軍怎會在此?
他雖不敢問出聲來,心思卻全寫在了臉上。
呂布心情不錯,一眼看明白後,倒是好心回答道:「大王有令,叫本將能者多勞,幫著護送輛車。」
「多、多謝呂將軍。」
那連敖受寵若驚地連連行禮,就叫呂布不耐煩地一揮手止住,信口又問:「章將軍如何了?都邑狀況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