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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憑手下這萬餘人出其不意,發動強襲,那糧隊必然抵擋不住。
此事若成,他不僅得了軍糧,解了自身糧草匱乏的一時之危,好熬過被迫在外遊蕩的這一陣子;還可擾亂楚軍糧草供給,減緩張耳那反楚聯盟的壓力;也順道出了他被生生趕出濟陰、手下軍勢也遭徹底擊潰的惡氣。
一石三鳥,緣何不為?
如此想著,彭越便派人對這糧道進行了周密偵查,再細細思量奇襲之法。
他向來沉得住氣,為確保無失,當年可坐視天下大亂、魏國風起雲湧長達年余仍不動作,況且只是劫一糧隊?
彭越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他計算周密,卻註定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呂布叫騎從用布裹了馬蹄,馬嘴裡銜著木棍,自後頭悄無聲息地接近這萬餘肥羊時,幾乎渾身都流淌著似曾相識的興奮。
想當年,老子帶著那姓高的悶葫蘆,僅憑陷陣營那八百輕騎,即輕鬆力破那萬餘黑山軍。
那可是令無能的袁小氣瞠目結舌、生出深深忌憚的蓋世威風!
思及此處,呂布蔑然一笑。
老子大殺四方、叫敵軍聞風喪膽時,眼前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可還沒出……已死了幾百年了!
第69章
面對近十倍於己的敵眾, 這支由呂布親自帶領著的關中騎兵非但毫無懼意,反各個都似主將呂布般躍躍欲試,甚至還彼此小聲商議著, 定好了一會兒每人能分幾顆人頭。
卻也怪不得他們如此。
計謀甚麼的他們倒不清楚,只聽著其他楚兵口稱厲害,似懂非懂。
但在親身追隨一身武藝高超宛若有如神助,又好親身衝鋒陷陣、直斬主將的呂將軍足足半載後, 加之目睹了那日十二連珠無一虛發的厲害, 呂將軍究竟是繡花枕頭還是天降神將,那還能不明白麼?
莫說眼看這伙烏合之眾, 哪怕要與霸王親率的精銳切磋一番,他們也有著十足底氣!
若呂布軍這既厚顏無恥、又端得厚顏無恥的姿態叫彭越知曉, 定能將他氣個四仰八叉。
實際上, 彭越治軍打仗的能耐雖遠不如項羽、韓信等超凡將才, 卻於靈活游擊上獨有心得,甚是自傲。
加上他聚來這批鄉親已有小半年功夫, 平日未少下功夫日夜操練,乍一眼看去, 絕對稱得上是軍機森然,井然有序。
但一落到呂布眼裡,這份本事,真就不夠看了。
若要論如何率最少的騎從、去衝散擊潰最多的敵眾、遊走變陣這一道上,他若稱天下第二,誰敢稱天下第一?
——若真有人敢,他就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帳給宰了。
來時雖趕得急, 現獵物真在眼前時, 他反倒沉得住氣了。
呂布微眯著眼, 盯著只在不遠處的那萬餘彭越軍沉思片刻,腦海中已變換過無數陣線。
一想著眼前這姓彭的倒霉肉泥曾在那老陰險的韓老兄手裡逃脫,他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的警醒。
此次突襲的目的,更是一開始就定在怎去堵死彭肉泥的後路上。
甭管彭越生了幾雙腿,今日都必得將小命給老子交代在這!
他依稀記得,彭肉泥這廝能耐有幾分,狡猾得不行,曾經就似陰魂不散的臭蟲般反覆騷擾、切斷楚軍糧道。
讓那人還不賴的憨子落得烏江自刎的結局,必記這混帳狗賊一功。
現又要故技重施,對糧道下手?
呂布蔑然冷笑。
——他偏就要以彭越最為得意的游擊沖戰,將其擊打至毫無還手之力!
在一番仔細觀察地勢與那敵軍陣型後,他終於鎖定了最合心意的那條破軍路線,從容指著那騎著高頭大馬、裝束異於尋常兵士的彭越,雲淡風輕道:「瞧著那姓彭的鱉孫了?由老子親自解決,汝等無需多理。」
將士們無聲頷首,示意領命。
呂布接著指了下西側一處小土包,淡定下令:「一會兒汝等按老子所分那四列,二列由後,另二列則由東西馳入敵群。切記著一陣莫過於戀戰,一人若斬上五顆腦袋,即先得到那處等著與老子會合。兔崽子們可聽明白了?」
眾將遂又用力點頭。
見諸將聽令,呂布滿意一頷首,一道雪亮清光划過,竟是他舉重若輕地以那華麗沉重的方天畫戟於空中挽了圈兒花,才重新握於馬側。
「走!」
呂布一聲爆喝,全軍轟然響應!
而對這支騎兵的出現毫無心理準備的彭越軍,先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咤喝給嚇了一跳,本能回頭去看時,如狼似虎的一千多楚騎就已轟然殺到跟前!
兵戈斷離骨肉,血幕激濺。
這千餘楚騎在主將一馬當先的沖陣下,各個不甘落後,紛紛露出尖銳爪牙將彭越軍那陣型霎時撕了個稀碎,讓那一個個穿著軍卒衣袍、此刻卻震驚恐懼如羔羊的敵兵慘嚎陣陣。
甫一打照面,就有數百彭越軍卒命喪其手!
位於前軍的彭越雖有兵眾隔著,一時間未被波及,但他身處較高處,回頭一看,頓因此番情景目眥欲裂。
那迎風飄揚的鮮艷楚旗上,赫然寫著一個張狂的「呂」字!
來將穿著花里胡哨,兩道雉雞尾翎尤其醒目,可不正是傳聞中最受項藉那匹夫看重的呂布!
彭越一邊匆忙下令整頓軍形,一邊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