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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一臉漠然,在旁沉默地看著,若有所思。
當呂布憤怒地將這群人殺乾淨了,忽聽這憨帝試探著開口道:「那日奉先所指的,好似是單于首級?」
呂布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不錯。」
憨帝果真是憨帝,這也能記不好!
項羽默然片刻,卻道:「冒頓膝下子嗣,盡在於此……日後繼其單于之位者,必也在其中。」
呂布怔愣一陣,總算聽明白這憨子想耍甚麼心眼了!
「一派胡言!」呂布惱道:「若宰的他老子也就罷了,宰他區區幾個崽子哪能充數!」
他與那大耳劉結仇,到頭來尋仇可是尋到了那耗子祖宗劉邦的頭上!
項羽眸『色』稍暗,正要再說什麼,就聽愛將氣沖沖地繼續道:「老子頭回這般費心思準備聘禮,豈能半途而廢、敷衍了事!」
要無人知曉也就罷了,他日若叫人曉得了,豈不是丟他面子!
呂布這般想著,再怒瞪了瞎出餿主意的憨子一眼。
這憨子看似一臉平靜,也未再說甚麼廢話勸了。
可不知為何,呂布卻莫名品出,那張波瀾不驚的俊麵皮下,好似……藏著股不住朝外冒泡兒的歡喜勁兒?
呂布還滿腹狐疑地對項羽仔細打量時,留於王庭中的這數千匈奴精兵,心中卻滿是絕望。
面對這天降神兵,他們根本無法從重重包圍中逃出,去為冒頓通風報信。
一場血戰後,他們根本不是驍勇且數十倍於他們的楚軍對手,被悉數斬殺。
只是將這昔日輝煌的王庭化作屍橫遍地的煉獄後,一行人毫不客氣地捲走單于的珍貴物資,馬背滿載。
可面對眼前這茫茫大漠,卻不知該往何處追去。
……那殺千刀的冒頓單于,究竟野哪兒去了?
直到八日後,終於叫傳令兵尋著蹤影的他們,才終於得知那本該回返此地的冒頓軍,竟是半途就於高闕外被章邯軍給堵住了!
項羽與呂布六目相對,當場都傻了眼。
呂布更是蠻不講理地在心裡大罵。
——都怪那憨將章邯,無事瞎堵,害他險些錯失的聘禮!
二人各懷心思,卻都是攢足了勁兒,帶上這十萬精兵,仿佛火燒屁股般朝高闕處狂奔。
仿佛怕極了若是晚到一日,這天底下獨一份兒的、聘西楚霸王的聘禮,就要被那沒點眼『色』的混蛋章邯給捷足先登了!
第100章
數百里外的章邯身處帳中, 莫名一陣惡寒。
仲秋分明剛過,又非在大漠之中,何來的寒流?
他納罕地四顧一陣, 不得其解,遂只拂了拂臂上無端起的一層雞皮疙瘩,繼續同鍾離眜規劃戰事。
與盼援軍盼得望眼欲穿, 苦思求和脫身之計的冒頓截然不同的是,章邯與鍾離眜軍雖因正面迎擊匈奴軍主力而損失慘重,卻既無後顧之憂, 還起了攔截牽制的偌大作用。
這三十萬最為精銳的匈奴王侍騎被他們死死拖住, 而左右賢王中的左賢王已然不戰而潰、據地悉數為韓信與龍且軍所得。
諸如白羊、樓煩王一流的非單于親信,則因受鎮守碩方的季布出兵突襲,又等不來單于派出的援軍, 皆乾脆利落地遁逃了。
既單于絲毫不顧他們死活, 儼然以他們為抵禦楚軍的屏障, 他們又豈會甘心送死!
見匈奴軍與楚軍廝殺正酣,局勢焦灼, 對冒頓同樣滿懷怨恨的東胡、月氏與流沙族無不死灰復燃, 趁隙發起反叛, 抵抗兵力被抽調一空、僅剩下萬餘軍士做空殼的匈奴軍。
戰火四處燃起,直讓不久前還春風得意的冒頓越發焦頭爛額,也越發堅定了不論是割捨些顏面也罷,牛羊馬匹、金銀寶物, 甚至膝下愛女……都得儘快化解與楚軍的爭端,就此言和。
然與他對戰這楚將卻是油鹽不進,凡他所派之使,盡扣上『『奸』細』之名, 根本不容人說出第二句話,就一刀殺了。
起初冒頓還當是這楚將疑心病重,為顯示誠意,還派心腹攜信物前去。
孰料章邯卻看也不看,一視同仁地叫人按下,一刀砍下去,再連人頭帶信物一道踢了回去。
面對這等刻意羞辱,冒頓哪還瞧不出來,楚人此回懷著全殲匈奴軍的決心而來,毫無迴轉餘地!
三番四次求和不得,慣來蠻不講理慣了的冒頓,首回嘗到受人蠻不講理的滋味,縱恨得牙痒痒的,卻也毫無辦法。
他又哪裡知曉,位於大漠身處、本以為必將安然無恙的後方本營,已受一支鬼魅般的楚軍千里突襲。
除隨軍的閼氏外,一干頗受他寵愛的妻妾子女,無不慘死於呂布的屠刀之下!
而將他那一窩崽子屠殺殆盡了的罪魁禍首猶嫌不夠,還在奪命狂馳,日以繼夜地朝高闕趕著。
怕的不外乎是章邯那小子不夠識趣、搶先摘走他心裡預定的冒頓那顆項上人頭。
對此一無所知的匈奴軍與楚軍,仍在激烈對決。
冒頓親眼看著士卒傷亡慘重,不禁心急如焚。
這三十萬騎兵,無不是他最器重的騎『射』好手,對他忠心耿耿,隨他征戰數載。
偏偏對上這支連楚軍主力都稱不上的前秦鎮北軍,竟是絲毫打不出優勢來,與敵戰了個勢均力敵!
而據他所知,那楚帝麾下足有十萬強騎,威名赫赫,戰力並不亞於他麾下健兒。